第1章 突如其来的命运

君小陌醒来时,只觉得脑袋像被锤子敲过,沉甸甸的,连眼皮都费力。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完全不是那间潮湿逼仄的出租屋——周围是厚重的石墙,昏黄的烛台,地面铺着一块破旧却看得出过去华贵的地毯。空气中透着淡淡的霉味和融雪的湿寒,似乎哪儿都在漏风。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一股刺骨的凉意贴在裸露的脖颈处,让他浑身一抖。随即,他注意到自己穿着一件古怪的丝质寝衣,针脚还绣着藤蔓与荆棘的花纹。

“我……怎么会……”君小陌咬着牙嘀咕,脑中徒然回闪起先前的那一幕:他原本坐在那台老旧电脑前,匆匆玩一会儿自己最爱的模拟经营游戏《领主之光》。屏幕忽然狂闪一道诡异的白光,仿佛短路爆炸般,让他脑子眩晕,天旋地转,之后便失去意识。可这一睁眼,竟到了这样一个陌生世界。

忽然,一道年迈又关切的声音响起:“殿下,您醒了?”

君小陌循声望去,看见床边站着一位白发老人,身穿黑色管家制服,面容慈祥但神情紧张,胸前挂着一枚带荆棘花卉图案的旧徽章。见君小陌投来视线,那老人急忙弯腰行礼:“殿下,您觉得怎么样?还头痛吗?”

“殿下?”君小陌愣了愣,随即又警惕地左右张望,“你是在叫……我?”

老人先是一怔,旋即露出担忧神色:“殿下不记得了吗?您是‘埃尔文·白荆棘’,陛下的幼子,因体弱不受宠,被派来北境的怀特索恩领。几日前您才抵达这里,谁料今早巡视镇子时,马忽然受惊,您从马上摔下就昏厥了……”

“埃尔文·白荆棘?”君小陌在口中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心跳却加速。是了,他记得自己是叫“君小陌”,可现在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西方式的皇子?脑袋里还像多了些零碎记忆,不时闪过高耸的王城、森严的宫殿和几个阴沉的皇兄……

短短几秒,他就猜出:大概是真穿越了。想想自己在出租屋里过得拮据不堪,某种意义上讲,能成为什么王子似乎也不算坏,可为什么这情况看起来并不光鲜?先别说“最不受宠”——仅看周围这破败的城堡,也不像能享什么荣华富贵。

“您真不记得了?”老人焦急地凑近,“殿下,如果您还觉得头痛,我去把斯坦医生唤来……”

君小陌摆了摆手:“不……不必。只是我脑子里有些发懵,记忆乱糟糟的。”他自知一时无法解释“我并非你口中的埃尔文”。不如先顺着对方,让自己有机会摸清现状。于是,他皱眉问:“我昏睡了多久?外面……情况如何?”

“您已经昏迷了半日,属下们都吓得够呛。”那老人叹道,“我叫凯文,您自幼的管家。这怀特索恩领虽地处偏远,但也算您的封地。可事情稍有变故,今日有位从都城赶来的使者,带着陛下的紧急军令,指名要见您,还限期半个月内征集两百护卫,并筹备五百金币随他们赶回都城。”

“什么?两百护卫……还要五百金币?”君小陌震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他或许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市价,但“金币”二字一听就贵重不已,五百枚就更是难以想象的数字;更别提征召两百武装护卫,这可不是招一群散工那么简单。

凯文低声苦笑:“殿下,属下知道这要求简直离谱,可陛下旨意谁敢违抗?何况那使者态度强硬,丝毫不肯通融……我们也问过,都城究竟出了什么变故,要从各地抽调人力和财物,可那使者却绝口不提,只命令我们服从。您才刚来北境,我们更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听到这,君小陌心里一片天旋地转。这个异世界里的“自己”显然处境糟糕:连安稳落脚都没成,就要背上这样沉重的负担。前一刻,他还在为现实世界的房租发愁,如今在这儿,竟要筹备什么五百金币、整两百兵力。到底是哪个更令他头痛?

“那个人还在城堡里吗?”他皱眉问。

“是。他们并不住在我们主堡里,而是驻在城下的镇子里,等您答复。若半个月后还没能凑齐目标,就会如实上报陛下,届时……”凯文欲言又止,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届时,怀特索恩领恐怕要遭殃,而埃尔文本人也不会好过。

君小陌勉强深呼吸两下,让自己镇定些。他现在明白:既然老天把他弄到了这具“埃尔文·白荆棘”的身体里,那就只能接受这一切。外面谁都不在乎他究竟是不是原主,只要你顶着这名号,就得扛下命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先……先带我去见见那帮人吧,看能不能周旋一点时间。”他说着,想下床,却立刻觉得双腿发软,差点跌到地上。凯文赶忙扶住他,将一件厚实的外袍披到他肩上。

“殿下,您千万别逞强。”凯文小心翼翼地搀扶,“您本就体弱,再加上刚摔下马,这身体怎能折腾得起?”

君小陌苦笑。若是换在现代,他还能跑医院打点滴修养,但这中世纪风格的地方大概连像样的止痛药都没有。可不去见那使者又行吗?对方只会拿自己当软柿子捏。

“没办法。”他咬咬牙,“带我去吧,总不能一直躲着。”

一路穿过长廊时,他才真正意识到怀特索恩主堡的破败:墙面斑驳、石砖多处裂缝,偶有寒风透过缝隙灌入,走廊的火把都摇摇欲坠。仆从与护卫人手稀少,见他时虽恭敬行礼,眼里却透出焦虑,似乎这座城堡自上而下都在为“五百金币、两百护卫”而担忧不安。

君小陌是半被凯文拖着来到主厅的。大厅里本就冷清空旷,熊熊炉火反而衬得周遭暗影晃动,让人心生寒意。只见一个身披貂毛斗篷的中年男子站在中央,身后随从皆保持肃立,神情傲然。显然,这就是都城派来的使者。

“埃尔文殿下,可总算见到您。”那使者见他们进门,语气里半带冷淡,“我等在此已经多时——据说您之前‘身体不适’,还真是巧啊。”

君小陌强忍恼意,颔首算是回应,却没主动道歉。心想:老子真不是装病,谁愿意头痛到睁不开眼?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这人背后代表皇室,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听说都城下令,让我在半个月内筹备两百护卫、五百金币?”他开口时,极力让声音听起来稳重些。

使者冷笑:“是陛下的旨意。何况您也算皇子,若对王国需要都推三阻四,那不是极没道理?我们还要赶往其他封地,不会在此地久留。望您尽快完成,一旦期限到了,若还无果,可别怪陛下无情。”

君小陌额角冒汗:对方话里明摆着不给商量余地。可五百金币对怀特索恩领而言,不啻于巨额负担。别说护卫,光是维持此地日常运转都吃力,还能凭空变出五百金?

见他沉默,那个使者似乎更不耐烦了:“殿下若没别的要讲的,那我就先告辞。在镇里我会等半个月,若见不到结果,我们就直接回都城复命——届时有什么后果,想必殿下自己清楚。”

丢下这句不近人情的话,他头也不回地带随从们走了。整个大厅刹那间空荡下来,只剩君小陌和凯文,以及几个面带惊惶的侍从。火把劈啪作响,空气里仿佛凝结了绝望的气息。

许久,凯文才颤声问:“殿下,这……该如何是好?怀特索恩领一向贫瘠,兵员也少,若真要满足那五百金币,我们……恐怕要把全领地都卖了吧。”

一旁的护卫队长也小心插嘴:“莫说五百,便是五十金币都难以一下子凑齐,更别提两百个护卫的装备、薪饷。哪来这么多资源?”

君小陌一时无言。他在现代尚且为几千块房租焦头烂额,如今在这里要筹多少倍数的数目,还要组建军备,配合都城莫名其妙的“征调”?他说不慌是不可能的。可周遭人都看着他,指望他拿出主心骨。若此刻他表现出慌乱,只会让所有人更加绝望。

他只得勉强咳嗽两声,让自己语调听来平稳:“大家先别慌。凯文,你整理一下咱们现有的粮仓、马厩、金银,还能指挥多少青壮?能不能找哪家商会或贵族借贷……总之,把可能的出路都写成一份清单,我要详细数据。”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至少,殿下并没有直接“摊手放弃”,这一举动让他们略微放了点心。

“是,殿下,我马上去办!”凯文捶胸弯腰。

“好。”君小陌强扯出一抹笑意,然后看了眼燃烧的壁炉,目光中透着茫然——自己毕竟刚来这世界,连封地的地形都不熟,何谈筹钱筹人?然而,情势不等他慢慢适应,半个月之期转瞬即至。他只能下定决心,至少得拼死试一试。

等侍从与护卫告退后,偌大的主厅瞬间空旷得像一片荒地。君小陌慢吞吞走到壁炉旁,伸手烤火。热浪扑面而来,却无法融化他内心的寒意。他想起自己先前沉迷的那款《领主之光》游戏,在里面,他最擅长从零开始“赚资源”、发展领地;可那终究是游戏啊,哪有现实中千头万绪的杂事?

“要是这里真能像游戏那样建农田、开工坊、练兵,一步步发育壮大就好了。”他轻声自嘲,“可这半个月……时间远远不够。”

然而,放弃就意味着坐以待毙;更何况,他如今是埃尔文·白荆棘,哪怕并非真正的“皇子”出身,也无法逃脱这个身份带来的牵绊。况且,若他连这都扛不住,更没资格谈“回到原本世界”。

他缓缓直起身,抬头看着厅顶斑驳的穹拱。烛光映照出岁月的痕迹,仿佛在无声诉说这片北境昔日的辉煌与如今的衰败。也许这正是怀特索恩领的缩影:处在尴尬境地,前路渺茫,却仍旧顽强地存在着。

“算了,不管怎样,先尝试去做吧。”君小陌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似在给自己打气,“我既然留在这身体里,就得为它负责。五百金币就五百金币,两百护卫就两百护卫,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寒风透过门缝呼啸而进,炉火猛烈摇晃,映照得少年侧脸忽明忽暗。仿佛命运在不经意间将他抛入一个残酷的漩涡,而他只能紧紧攥住一线希望。

夜幕渐深

当君小陌回到寝室时,凯文已经把初步清单摆在桌上:包括城堡余留的金银、可供养的卫兵数量、粮仓储备,以及领地内可能调配的农户青壮。翻看一页页数据,君小陌越看越头痛。这片北境小领地真是穷得叮当响,城堡日常支出都紧巴巴,还谈什么五百金币?

可再抱怨也无济于事,他只能叮嘱凯文尽快再探询周边商队、草原部族等是否能达成贸易,或者能否向谁借贷。凯文应得满口答应,却也显得信心不足。毕竟,王都的贵族银行不是谁都肯借钱给“被流放”的皇子,尤其是在来不及抵押担保的情况下。

仆从们散去后,房间里只剩君小陌自己。窗外呼啸的北风夹着细雪拍打城墙,让这破旧古堡发出隐隐的颤声。夜色沉沉,他仿佛还能看见远方地平线上那一片白茫茫的荒凉大地。

“都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脑海里闪过疑问。那使者对任何情报都绝口不提,说明王宫内可能有极大的隐患或内乱,但他无从得知详情。或许,那些尊贵的皇兄们正忙着明争暗斗,把他这种“无用的小儿子”随手一抛,丢到北境,还要索要这笔军备与财富……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活下去。

坐到床边,君小陌盯着镜中自己陌生而又隐隐熟悉的面孔——埃尔文·白荆棘。血脉、身份、责任,此刻全压在他肩上,让他倍感沉重。然而,这与其说是个枷锁,不如说也是一次机会:倘若他能在这绝境中闯出一条生路,也许就能渐渐掌握主动权,甚至揭开更多真相。

“行吧……”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明天再想更多对策。先撑过这半个月再说。”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他努力端坐的身影。远处传来守夜侍从巡逻的脚步声,偶尔伴随一两声寒风撞击窗台的响动。

君小陌合上眼睛,脑海里却久久无法平静。几个小时前,他还只是个身陷现实压力、偶尔在游戏里寻安慰的普通年轻人。谁能料到,一场诡异的穿越就让他成为这边陲破败封地的皇子,需立刻应对巨大的军资征调和残酷未知的政治环境?

但命运已来,唯有迎战。

想到这,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就像曾在游戏里从零开始建设自己的势力一样,他要靠自己的勇气与智慧,让怀特索恩领摆脱贫困、渡过难关。即使只剩半个月,也不能轻言放弃。

火光跳动中,仿佛映射出一条曲折的未来之路。突如其来的穿越,没有留给他多余的犹豫时间。前方,也许是绝望的深渊,也许是意想不到的转机;而他,除了挺身而上,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