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结束与开始

清羽岭的夜色依旧深沉,残火在山间跳动,照亮血迹斑斑的雪地。

战斗结束了。

赤潮的分割战术彻底奏效,雪誓者部队被强行撕裂成数股孤军,失去了彼此间的配合,被逐个击破。

这是屠杀,不是战斗。

约恩带来的骑士虽然缺乏实战经验,但他们在赤潮骑士的引导下,也被分派到了外围,专门清理那些试图逃跑的敌人。

成梯队巡游在战场边缘,将每一个想逃的敌人拦下,一剑斩杀。

可雪誓者终究不是庸兵。

他们怒吼着,点燃体内的斗气,强行进入“沸血狂化”的状态,还是造成不少的伤亡。

有几人成功逃脱,往北狂奔,带走了这场血战的消息。

但那已经改变不了结局。

清羽岭已经失守。

而路易斯一方伤亡极小,只损失了十八名骑士,而雪誓者基本全灭。

整场战斗,精准、利落,宛如教科书级的夜袭歼灭战。

当然如果没有那条小道,如果不是夜色掩护,路易斯哪怕有三倍兵力,也会被雪誓者拖入泥潭。

邦德站在残破的营帐,望着已经平定的清羽岭,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了看战场上斑驳的血迹,又抬头看向那群正在列队整编的赤潮骑士。

“这……就拿下了?”他喃喃。

清羽岭这个据点,埃德蒙公爵拖了几年都没能解决,一直视为心头大患。

可现在一夜之间,路易斯就拿下了。

干净利落,没有旷日持久的拉锯,没有毫无章法的围困,甚至连一场像样的正面战斗都没有。

邦德看着那道年轻身影。

路易斯站在山道高处,正向几名骑士交代善后事宜,神色平静。

像是这一切,本就该如此。

“真是少年英雄。”邦德低声道。

约恩站在路易斯旁边,脸上几乎挂不住笑。

“我这就算立功了吧?”他低声问,语气里全是掩不住的兴奋,“这战报送回去,总督那边该有我的名字吧?”

他几乎没真正动手,只是带着那批骑士堵了几拨逃兵。

糊里糊涂就胜利了。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果然自己紧抱老大的大腿,就会有大大的好处。

收拾完战场之后,士兵们开始清点战利品。

几处营地与山洞被彻底搜查,堆满了粮囤、皮革、干肉与箭矢。

还有劫掠而来的财物金银器、金币、羊毛布卷,还有些雪国的旧币。

甚至还有数本厚重的战术手册,全都封印在防潮油布中,保存完好。

看来雪誓者,真的不是普通的土匪,也是懂得努力上进的。

但最特殊的战利品,还是那面被士兵从帐篷后方搬出来的镜子。

碎裂的镜面嵌在黑曜石的圆框中,裂纹如蛛网,却反射出诡异的蓝光。

“隐岚之镜。”邦德认出来这个物品,语气复杂,“难怪每次清剿都扑了个空……原来是靠这个。”

路易斯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镜框边缘问道:“这东西是什么?”

“在远处看只能看到幻影,但靠近几十米就能看出端倪,只能持续十几分钟时间,而且无法遮掩太大范围。”

路易斯目光落在那道裂痕密布的镜面上,思考片刻。

类似于海市蜃楼的东西?

“真是个意外的好东西。”路易斯轻声说道。

邦德在旁侧耳听着,只见路易斯神色淡定,眼中却闪过一抹危险的光。

“他们很快会发现清羽岭失守。”路易斯继续道,“届时,一定会派人回来侦查、试图夺回据点。”

他转过头,看了看那片刚刚平息战火的山谷。

“如果我们能利用这面镜子,将这里伪装成一片废墟……埋伏一支部队在此。”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我等他们自投罗网。”

士兵将隐岚之镜包裹起来,装入铁箱。

…………

雪夜已深,营火微明。

邦德坐在营帐中,拢了拢披风,将羊皮纸摊开在桌案上,提笔写着。

这是写给埃德蒙公爵的正式战果报告,关于清羽岭的收复,关于雪誓者的溃败,更关于那位年轻的贵族少年的表现。

他在信中详细写明了路易斯如何指引部队绕道奇袭、如何精准分割敌军、如何让赤潮领骑士协同作战。

连那面可遮蔽营地气息的神器【隐岚之镜】也一并记录在案。

还提醒道,清羽岭虽已收复,但雪誓者必然会有所反应,甚至可能已在集结反扑之军。

此地正是剿灭雪誓者的关键,恳请公爵尽快派遣援兵稳固战果。

而在信末,邦德破例写下了一句私人的评估。

“此战显示卡尔文男爵的指挥能力与洞察力,已远超其年龄与资历。若加培养,或可为未来北境之柱。”

他轻声叹气,推门走出帐外,将信绑在一只疾风鸟上。

这是一种被帝国贵族和军方广泛使用的传讯魔兽,体型不大,但速度极快,飞行中能避开常规追踪与法术干扰。

它低低鸣叫一声,似乎察觉了任务的重要性,立刻收拢双翼蹬地而起,转瞬间已没入天空。

…………

韦伯斯特子爵最近有些烦。

雪誓者围城的第一天就利用了雾天与夜幕,发动了一轮试探性的攻势。他们不像是急着攻城,更像是在扰乱守军的精神。

他在城墙上整整守了一夜,神经紧绷,但真正让他头疼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来自各地的贵族部队根本没有协同意识。

不听指挥调度,增援拖拖拉拉,他为此发过几次火,但没什么用。

北境的几位老贵族还算听他的调度。

可那些来自南方的开拓领主,一个个嘴上答应得好听,真正调兵遣将时不是迟疑就是敷衍。

他知道自己本不是个统帅的料。

老弗斯伯爵还在掌权时,他也只负责冲锋陷阵。

那时的他挥舞战刀就能立功,不需要思考太多。

但现在不同了,老弗斯的继承人太软弱,根本撑不起场面。

自己被迫被推上了不属于他的位置,却又无法退下。

他站在城墙上望着灰蒙蒙的远方,内心也十分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