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诡异长生

屋内烛火飘摇,昏黄光晕在墙壁晃荡。

屋子中间,站着个瘦弱老者,头发花白,肆意披散,一袭黑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这是刘县令?”

石朗心中泛起嘀咕。

若不是看那黑袍质地,细腻光滑像丝绸,说他是路边乞丐,毫无违和感。

刘县令背对窗户,佝偻着站在屋中央。

起初,屋内一片死寂。

刘县令双手置于身前,正对着一张圆桌,手指不断翻动,不知在鼓捣什么。

紧接着,刘县令缓缓将手从桌前收回,双手平举,掌心上有盈盈反光,好似沾染什么液体。

石朗定睛细看,眉头不禁皱起。

血!

屋内传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吟唱声。

那声音不似从喉咙发出,倒像是身体腔体共鸣,从胸腔、喉腔到口腔和鼻腔,层层叠加,共鸣而成混合声音。

吟唱内容像诵读经文,又像某种歌谣,可其中每个音节,都听不懂啥意思,绝非平日里用的官话。

刘县令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空中不断比划些印诀,又开始念起口诀:

“……以吾精魄,饲尔癫狂,旗开阵启,逆夺天纲……”

听到这些口诀,石朗心里猛地一动,总觉得似曾相识。

阴娘子!

“竟和阴娘子念同样咒语,他要做啥?在这儿召唤神荼?”

一想到黑松岗天空上十丈宽巨大眼珠,以及藏在黑云之中,隐匿于虚空背后,不知体型何等庞大的身体,莫名的恐惧感瞬间升起。

他目光朝屋内其他位置扫去,只见屋子四个角落,插着四面黄色小旗,正是五斗教阵器。

旁边还摆放着四个一模一样的香炉。

石朗握紧拳头,微微运转气血,想冲进去,制止县令所做之事。

然而,听刘县令口中咒语,念着念着,似乎和阴娘子当日所念不同,并未出现神荼两字。

“看来不是召唤神荼,再看看。”

石朗松了口气,缓缓松开拳头,继续观察。

等到刘县令念完咒语,他身前的圆桌陡然抖动起来。

石朗从窗外只能瞧见圆桌的两个边缘,桌上物件被刘县令完全挡住,压根看不清啥。

随着桌子剧烈颤动,屋中忽然响起一阵怪异叫声。

那种叫声不是人的叫声,但也并非是某一种动物的叫声,而像是多种动物叫声混合,有狗,有猫,有牛,有马,隐约间似乎还有人。

石朗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进去,看看那桌前到底是啥东西。

恰在此时,刘县令好似知晓石朗心思,双手猛地向桌前一伸,将圆桌上的东西高高举起,举过头顶。

石朗将那东西模样尽收眼底。

那竟是个二尺来宽的肉球,由各种动物躯干拼凑而成。

上面有半张狗脸,一张猫嘴,还有一只牛眼,以及半张少女的面庞,这些部分都能各自活动,连接它们的血肉也在微微颤动,一滴滴鲜血不断滴落。

忽然,房屋角落的四面旗子剧烈颤动,发出微弱光芒。

四股光芒如四根细丝,从旗子上缓缓飘向肉球,又从肉球上延伸出一根细丝,连接到刘县令额头。

紧接着,随着肉球上传出各种动物惨叫,少女面容上满是痛苦,肉球开始快速萎缩,几息之间,便从二尺来宽缩成拳头大小,完全变成个硬邦邦的肉球干。

刘县令双手轻抚脸庞,嘴里发出轻轻哼哼声,脸上露出一副舒爽无比的表情。

渐渐的,连在他眉心的那根细丝消散。

他原本花白的长发,竟在刹那间变成黑色,仅有寥寥几根白发夹杂其中。

“这就是求长生?果然和五斗教有关系。”

石朗心中念叨着,不免觉得万分诧异。

“谁在那!”

刘县令猛地回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石朗处。

这一瞬间,石朗终于看清刘县令的面容。

他的眼珠完全没有瞳孔,一片雪白,虽然口中厉声大喝,可脸上却没有一丝愤怒神色,表情僵硬得如同木雕。

石朗不想在县衙招惹是非,赶紧脚下一蹬,顷刻间窜上房顶,沿着屋脊朝外狂奔,眨眼间便消失在县衙之中。

石朗一边跑,一边暗自琢磨:“刘县令,双眼泛白,脸上毫无表情,怎么有点像……”

“像是具傀儡。”

“难道他已经被五斗教控制了?”

这般想着,石朗很快便到了甜水居……

……

三日后,城东南官道。

石朗骑着匹棕色骏马,悠然在官道前行。

王金宝在他身旁,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马头甚至比石朗的棕马高出半头。

此时的王金宝,穿着崭新的绸缎改制捕快服,衣角绣着精致云纹,腰间系着条宽大牛皮腰带,上面挂着圆润通透的玉佩。

配上他那肥硕的体型,不知情的人瞧见,还以为是土财主出城游玩呢。

石朗上下打量着王金宝,看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时不时瞟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微微摇头苦笑,嘴里还是应付着:“王哥,你这身行头还真气派,玉佩也挺好看。”

王金宝兴致颇高,压根没听出石朗的讽刺之意,咧嘴一笑,拍拍腰间玉佩:

“前天在集市上瞅见,一眼就相中,花了十两银子,虽说有点贵,可戴着就是舒坦。”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扶了扶官帽,那官帽檐上镶着颗宝石,在阳光中闪着红色光芒。

石朗瞧着,心中有些无奈,暗自思忖王金宝以前到底过的啥苦日子。

怎么刚有些钱,就这般大肆挥霍。

他出言提醒道:“王哥,财不露白,还是低调些好。”

“高调!必须高调!”

王金宝的声音都抬高几分,“有钱不花,锦衣夜行,谁知道大爷我发达了。”

说着,他竖起大拇指朝身后指了指,得意道:“兄弟,我在城西置办个宅院,花了整整二百两银子。”

“还有我那闺女,现在给她找了个好私塾,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要是学点东西,日后也能攀个高枝儿不是?”

石朗听着,无奈地闭起眼睛,实在不太想听王金宝这般吹嘘。

两匹马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唢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