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嫂嫂，你也不想小虎..

方小虎看着李行道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对这个娘口中的丧门星，有了些惧意。

他退了两步，随后转身想跑回村子里。

李行道怎么可能让他跑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方小虎脖颈，轻轻那么一提。

几十斤的小人儿，跟小鸡似的，被李行道丢到了刺青汉子的身前。

刺青汉子见状，微微惊讶：“好力气！”

说完，他拿出一块帕子，快准狠地往方小虎嘴鼻一捂。

方小虎在地上挣扎两下，就软趴了下来。

“这小崽子养的确实好..”

汉子摸了摸，验了货，便熟练地从一旁车厢，扯出一根绳子，在方小虎手脚上绕上几圈，然后拿出布条，塞入他的嘴中，最后往车厢里一丢。

完事。

前后不过六七秒的时间。

这汉子一看就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李言站在李行道身后，看得害怕。

他比方小虎大几个月，但身子骨还不如经常能吃肉的方小虎。

换成他。

怕也是三两下就被绑走了。

不过当他看到神色如常的大哥后，又安定了下来。

只要大哥在边上，他什么都不怕！

...

汉子见四下没人，也放松了下来。

他掏出一张纸、一盒红色的墨泥：“小子，过来，按个墨、签个契。”

李行道上前一看，发现大部分字都不认识。

汉子见他模样，笑骂道：

“你看的懂吗，就看？

二狗这坏种连规矩都不告诉你，也敢让你出面？

我看他这赌狗是想让你背锅...”

原来，拐子这行，也是有职业守则的。

比如在同县做业务，那就不能用拍花子的手法，得花钱买。

这买，就得签契。

卖的人是不是那人亲属，人家不管。

只要有了签契交钱的行为，就是合法买卖。

到时候苦主报了官，找到了人，买的人只要拿出契，往外一推脱，定罪的人就成了按印的人。

至于人想赎回去，还是得掏钱，不然就别想了。

总之，这里面道道很多。

刺青汉子说了一堆。

李行道却只从里面听出了四个字：弱肉强食。

什么合法买卖。

婊子立牌坊罢了。

正如那黄土镇的王家，表面不说什么，第二天就叫二狗弄死了他爹。

明面上，他爹还是摔死的。

这就是现实。

...

一番交谈。

李行道也知晓了这汉子，名李大，还是他本家。

两人交谈片刻。

李行道扯下方小虎的皮帽子：

“强哥，另外一个是女人。

那女人年约三十，年纪大了些，不过身子结实，耐折腾，比小姑娘有韵味。

价格合适的话。

我现在就一起带过来。”

李大见李行道也姓李，年纪看着不大，言谈举止却都上得了台面，说不得以后能在他们这种下九流行当中混出点名堂。

于是他真诚道：

“刚刚那孩子，我可以给你五两银子。

但是这种上了年岁的女人不值钱。

看在都是姓李的份上，我给你二两银子...”

李行道不知道市场行情，但是他觉得还能谈。

马上就要过冬了。

缺钱买物资啊。

另外吴国的税可不低，国、郡、府、县，层层都要喂，普通人一年交完各种税，能有个温饱便不错了。

不多赚点，他以后怎么养弟弟？

于是李行道打断了李大的话：

“强哥，这娘们可不一般。

她是车里孩子的娘，你想想，母子共..一人..

对了，她男人也死了。

一个刚死男人没多久的寡妇，啧，这些个身份加一起，你放一起出售，还怕赚不了钱？”

李大被这么一说，代入进去，发现确实挺刺激的。

到时候摆个牌位，更刺激。

不过..

他反应过来：

“那娃娃不是说，他爹出去办事了吗？

怎么在你嘴里就死了？

我告诉你，这种本地买的人奴，是要入奴籍的，会记录所有身份信息，入了籍，才算身家清白，才卖的上钱。

骗人可不行，会坏了口碑！”

闻言，李行道皮笑肉不笑：“她男人，马上就死！”

看着眼前少年郎，这么淡定地说出这样的话，李大这个老青皮只觉后背有些瘆得慌。

他咽了口唾沫：“行，哥这趟不赚钱了，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你将他娘弄来，两个一起，我给你八两白银！”

八两就八两吧。

李行道点点头，朝弟弟李言招招手，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李大才长吁一口气。

他娘的。

自己刚刚居然有些怕了。

邪门。

...

回村路上，李言有些欲言又止。

李行道见状，柔声道：“阿言，怎么了？”

李言低着头，小声道：“哥，我们把小虎和他娘卖了，会不会很缺德啊...”

想到往日李父的教导，即使李言十分崇拜自己哥哥，依旧觉得不适应、有罪恶感。

闻言，李行道停下脚步，朝李言认真道：“阿言，他们一家坏不坏？”

李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特别坏！”

“这不就行了？”

李行道眼中狠厉。

有因必有果！

如果方猎户一家事后不是倒打一耙、恩将仇报，只是装死，他都不会这么偏激。

他握紧拳头，恶狠狠道：

“世间哪有恶人欺负好人是理所当然，好人打击报复就成缺德的道理？

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们想不被恶人欺负，只有变得比他们更恶！

阿言。

我们没有欺负任何一个良善。

你也不用心生不安。

善良很好，但在这世道是稀罕物。

父亲的故事告诉我们，当你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就不要随意对人释放善心，不然就是害人害己...”

说完，李行道不再多言。

他要是没觉醒宿慧，真是一家子都要被李山的善良害死了。

弟弟能想明白这些他用命换来的道理最好。

想不明白。

他会将弟弟养到成年，剩下的看他自己造化。

...

回到村子。

李行道让李言去了村子另外一个口子蹲着。

如果方猎户回来了，就立刻过来通知他。

李行道则来到了方猎户的家里。

方猎户是个老猎户，加上没李父那么烂好人，家里条件比李行道家好上不少。

他家房院，全是黄土砖瓦打造，看着厚实很多，还能阻隔外面的视线。

李行道过去的时候，院门没关。

院内一个身姿健壮、肤色棕黄的女人正在晾晒衣服。

他敲了敲门：“嫂嫂，有点事找你。”

女人听到动静，朝院门看来。

见是李行道。

她脸色一黑，抄起一旁的捣衣杵，指着李行道便骂：“你这遭猪瘟的小野种，害得我闺女入了奴籍，还敢过来，滚，给老娘滚！不然...”

她的声音，如被掐着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却是李行道拿出了一个皮帽子在手上把玩：“嫂嫂不妨声音再大些，引得村里人注意了，恼了我朋友，呵呵..”

他看着这女人的眼睛，声音温柔：“嫂嫂，你也不想小虎..”

撕拉~

那缝制的小帽，被撕扯成了两半，丢到了女人面前。

她看着成两瓣的帽子，捂住嘴巴，声音颤抖：“小虎！你将小虎怎么了？”

李行道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和笑容：“嫂嫂别怕，小虎就在村外，你要是担心，不妨去村外官道看看就知道了，这光天化日的，难不成还怕我们会干什么？”

说完，他转身离去。

没过一会。

哐当。

屋门被关上。

刚刚的泼妇，失魂落魄地抓着两瓣皮帽子，朝村外走去。

途中，有村民见着了，问她怎了，也没有回答。

...

十多分钟后。

看着李大驾车离去。

李行道拿着几块冰冷冷的碎银子，只觉心里暖乎乎的。

他收好银两，朝虚空轻笑：

“金字，我善不善？

这娘俩如此白眼狼，我还帮他们找了份包吃包住的好活。

等方小虎醒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该怕的叫爹了。

方猎户的媳妇跟着走了，自然也烦不到方猎户。

你看我多好，这么快就帮方猎户将麻烦都解决了。

哈哈哈！”

金字说得对。

助人不愧为快乐之本！

李行道今日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竟是比杀死二狗几人还觉得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