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瘦西湖畔的雾气愈发浓重。
李岩望着眼前的苏芷，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父亲病重时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个总是挺直脊梁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紧紧攥着他的手，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你说清楚！”李岩一把抓住苏芷的手腕，“我母亲是谁？”
苏芷吃痛，却没有挣脱：“你的母亲，是万历皇帝的侄女，江南郡主朱明华。”
李岩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月光透过雾气，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当问起母亲，父亲总是沉默不语，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多年前，”苏芷轻声说道，“郡主在开封遇险，被你父亲所救。两人一见倾心，私定终身。但皇室岂能容忍郡主下嫁一个平民？万历皇帝震怒，派人将郡主强行带回。（在那之后男主他爸才考取功名）”
李岩的手微微发抖：“那后来......”
“郡主被软禁，不久后郁郁而终。”苏芷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临终前，她托人将这枚玉佩交给了我母亲，让我母亲若能再见到你父亲，就将这枚信物交予你父亲。”
李岩从怀中取出那枚温润的玉佩，月光下，隐约可见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华“字。原来，这竟是母亲的遗物！
“你父亲当时并不知道你母亲情况，一心考取功名想要再见你母亲，等他中第后才得知一切。”苏芷继续说道，“但他始终没有忘记郡主的嘱托，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认祖归宗。”
李岩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心脏。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父亲临终前执意要他来江南，为什么李自成会派他来完成这个任务——这一切，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
“你又是谁？”李岩盯着苏芷，“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苏芷面露忧伤：“我是郡主的贴身侍女之女。母亲前几个月将临终前，将这一切告诉了我，让我一定要找到你。可惜几月前北京城破，我无法来到开封，便来到了扬州。”
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雾气中，李岩仿佛看见一个温婉的女子向他走来，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那是他从未谋面的母亲。
“现在，”苏芷正色道，“南明朝廷正在寻找皇室血脉。如果你愿意......”
“不！”李岩断然打断，“我不会去认这个所谓的皇室血脉！”
苏芷愣住了：“为什么？这可是......”
李岩握紧玉佩，“如今大明气数将尽，就算我认祖归宗，又能改变什么？”
“况且母亲在时，皇氏都容不下我，更别说现在了。福王能容忍我这个所谓的‘野种’吗？”
苏芷语塞，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如今福王已然登基，为了稳固地位，绝不会允许又一个所谓的朱家人出现。
芷还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李岩迅速拉着苏芷躲到柳树后。只见一队人马匆匆而过，为首的正是李自成派来协助他的副将王虎。
“军师！军师！”王虎的声音中带着焦急，“您在哪里？”
李岩正要现身，苏芷却拉住了他：“小心有诈。”
“不会，”李岩摇头，“李自成现在还需要我为他办事。更何况，他若知道我的身份，只会更加器重我。”
他走出藏身之处：“王将军，我在这里。”
王虎大喜过望，“军师，兄弟们已经探明了扬州府衙的守备情况，今日便可潜入！”
苏芷复杂地看着李岩，“你想好了，这一去，便再也回不了头。”
李岩笑了笑，“开封城破那天我便无法回头了，不管结局如何，我总得去试一试。苏姑娘，就此别过吧。”
李岩转身欲走，这时，苏芷突然道：“公子不带上我吗？”
李岩满脸诧异，苏芷上前道：“我本就是来寻公子的，如今既已寻得，当以公子马首是瞻。”
苏芷眼中充满坚定，李岩愣住了，一会儿，李岩握住了苏芷的柔荑。
苏芷顿时俏脸一红，白日虽主动去挽过李岩的胳膊，但那是事先已经想好的，如今被这突然一下搞得羞涩不已。
“走吧！翻这天下一个底朝天！”
“嗯。”声音细若蚊叮。
王虎在一旁忍不住地想要鼓掌，“军师不愧是军师，才来扬州一天就抱得美人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