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雁塔朝雨

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宿舍的窗户照在床铺上，李同迷糊着睁开了眼，昨天玩的有点太迟了，看了下其他几个人人，除了巴特尔不在，剩下的两个依然睡的沉沉的，赵大川甚至还打着呼噜。

这时，宿舍门轻轻的被推开了，巴特尔高大的身子悄悄的闪了进来，手里还拎着几份饭，不愧是草原上套马的汉子，酒量就是好。

想着昨天赵大川和巴特尔拼酒的样子，李同轻轻笑出了声，这几个室友还不赖。

“老巴啊，你起这么早呢”李同边下床铺边问

“对，没喝多少，想着让你们多睡会，我就先去打了会球，这不中午了给你们带饭了，皮蛋粥，养胃”巴特尔笑呵呵的说

“行，谢了啊，我去洗漱，这俩估计也快醒了”说着拿着脸盆去了水房

等回来的时候就看一脸迷糊的赵大川正磨磨唧唧的下床，嘴里还说着“老巴真变态，我给东北丢脸了”之类的话

陆明远则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显然还没有从宿醉中醒来

“别念叨了，快去洗把脸先吃饭，下午带你们见妹子去”李同笑着说

“妹子，厉害啊，筒子，这才一天你就勾搭上学姐了？”赵大川一听妹子来了精神，凑到李同跟前问

“什么学姐，是咱们一届的，数学系的，我报道的时候认识的，昨天给发了消息，约着今天一起转转学校，还有她们宿舍的同学”李同把赵大川的脸推开说道。

“得嘞，老李同志先坐，小川子去去就来”说完拉起陆明远就去了水房。

李同边喝着粥边想着一会和彭兰馨的见面，昨天晚上吃饭前他给彭兰馨打电话想要两边一起联谊一下啊，虽然被婉拒了，但是约好了今天一起参观学校，毕竟都是第一次来大学。彭兰馨也征得了室友的同意约好今天一起逛逛。

吃过饭后，李同四人出发往学校小广场走去，校园里拖着箱子的人不少，大部分是大一新生，因为要进行军训，所以比其他年级早十天报道。

到了广场上，远远就看见四个女生在一起打打闹闹，彭兰馨也在其中，远远招了招手，两边互相介绍了一下，彭兰馨那边的室友林晓楠，许苗苗，周小雨，一行人边走边介绍自己的家乡，说着说着到了下午，在食堂一起吃过饭后，赵大川站在凳子上说：“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咱抓紧明天的时间去市区转转咋样，尝尝这千年古都的美食咋样？”

看这几个女生跃跃欲试的眼神，李同也说：“行啊，正好，明天我给大家当导游，带大家好好转转。”

“好哦，那我们明天早上校门口见。”看见大家都答应，赵大川和陆明远都露出了奸笑。

第二天一大早，师大北门，赵大川举着从宿管那儿顺来的小红旗，活像旅行社甩卖团的导游：“全体注意！咱今天要横扫古城四大件——雁塔晨钟、碑林墨香、城墙落日、回坊烤肉！”他特意换了件印着“你瞅啥”的潮T，后脖领子还挂着没剪的吊牌。

等彭兰馨宿舍的姑娘们踩着露水到校门口时，陆明远正用湿纸巾擦拭单反镜头。

上了最早的一班公交车，车厢里没有多少人，穿碎花裙的周小雨靠在窗户边上望着被甩在后面的路灯，马尾辫上别着的向日葵发绳跟着一晃一晃；短发的林晓楠在背英语词汇，耳机线缠在帆布包带上打了个死结；最文静的许苗苗抱着牛皮笔记本，封面上手绘的古城地图细致到每一家肉夹馍摊位的坐标，看来之前也是做了不少功课。彭兰馨则换了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衬衫，山茶花发卡别在第二颗纽扣旁，像朵永不凋零的校徽。

赵大川和陆明远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仿佛想要引起前面几个女生的注意；巴特尔一上车就靠着眯着了，李同则是拿着临时找来的古都旅游攻略在研究。

到了大雁塔广场，广场上的晨雾还没散尽，赵大川已经跟卖纪念品的大爷攀上了交情。“这铃铛是唐朝杨贵妃同款？”他拎起串青铜风铃，扭头冲姑娘们喊：“小雨同志，送你当入职教具咋样？上课摇两下比扯嗓子喊管用！”

周小雨正踮脚拍飞檐上的鸽子，闻言差点摔了手机：“我要真拿来管纪律，校长得把我挂塔尖当风向标！”她蹦过来时帆布鞋带散了，林晓楠叹着气蹲下帮她系，修长手指翻出标准的蝴蝶结。

塔角铜铃忽然齐鸣，巴特尔仰头望着盘旋的鸟群，喉结动了动：“额吉说，铃铛响一次，就...就有一片云找到家。”许苗苗唰唰记录的笔尖顿住，抬头时眼镜滑到鼻尖：“这是蒙古谚语吗？我能记下来吗？”

“额，不知道，这是我额吉告诉我的，你想记就记吧”巴特尔摸摸头说。许苗苗莞尔一笑。

李同作为本地人，边走便给众人介绍，等走到玄奘法师的铜像下面时，碰巧有穿马甲的女记者拦住他们想要采访。

“同学，能说说你对大雁塔的看法吗？”话筒怼到跟前，摄像机红灯亮得像催命符。

李同突然想到前世那个有名的梗，玩闹之心一发不可收拾。

“大雁塔？这烂怂大雁塔有啥看的？”李同突然切换成方言，眉毛拧成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把旁边正参观的几人吓了一跳，“天天都是看塔的人，你看这外地人来了多少，都是看这塔呢！”他故意把“烂怂”两个字咬得百转千回，赵大川憋笑憋得直捶陆明远后背。

记者瞳孔地震，镜头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这是李同又问了一句：“诶，你这是不是要上电视是不”

“对啊”记者回答说

“那等一哈，等一哈，稍等片刻”李同说着假装往两手上吐了点口水，抹了抹两边的发型然后字正腔圆的说“大雁塔是公园600年玄奘法师从.....也欢迎国内外众多的旅游宾客来我们古都游玩。”说完快步走开，留下记者和摄像师在清晨的微风中凌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众人笑作一团，李同故作骚包的又抹了抹头

“筒子你太有才了，你是咋想到的”赵大川边笑边拍着李同说

“基操而已”李同笑呵呵的说。

一行人打打闹闹到了回民街，也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

回民街的油泼辣子香飘过三个路口时，东北大汉与苏州书生同时停在“黑暗料理”摊位前。

“油泼辣子冰淇淋！这玩意儿不得上头啊？”赵大川戳了戳林晓楠的牛津词典，“林大学霸，敢挑战不？”

林晓楠合上单词本，镜片闪过寒光：“赌什么？”

“输了的包下周开水房值班！”

当赵大川被辣得猛灌酸梅汤时，林晓楠正优雅地舀起第二勺：“忘了说，我老家是江西的。”她耳垂红得像玛瑙，也不知是辣的还是笑的。

李同和陆明远相视一笑，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漫步回民街，脚下是青石板路，身边是刚认识的好友。烤羊肉串滋滋冒油，凉皮爽滑，甑糕香甜，每一步都踏着烟火气与美食的诱惑，心与胃都被这街巷填满。李同对未来的大学生活更加期待了起来。

日落时分，陆明远和周小雨落在队伍末尾。苏州男孩指着垛口处的刻痕：“光绪三年修补时用的糯米灰浆，比现在的水泥还耐风......”

“那你能看出这块砖年龄吗？”周小雨突然扒住城墙，鼻尖几乎贴到青砖上。

“正德九年，窑匠叫王二狗。”陆明远指着模糊的铭文，没注意姑娘偷拍了他的侧脸。

许苗苗和巴特尔蹲在箭楼角落，一个在速写本上画塔影，一个用蒙语哼着牧歌。暮色把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城砖上，像幅未完成的皮影戏。

返程公交上，赵大川举着辣哭的香肠嘴宣布：“下周火锅局我请！林晓楠你得赔我味觉！”林晓楠把六级词汇书拍在他脸上：“先背完abandon再说。”

李同数着空汽水瓶，发现彭兰馨那份根本没开封。“带给吴瞳吧。”她低头摩挲瓶身的水珠，“她今天没来...但汽水会过期。”

路灯忽明忽暗地掠过车窗，巴特尔突然从兜里掏出个铜铃塞给许苗苗：“送你，云...云能找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