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新的选择（大结局）

初代神明？

徐子陵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同时振翅。

‘我的父母？’

那些在地质报告和模糊照片里奔波于山川荒野的身影，那些聚少离多、总是带着泥土气息的拥抱，那些关于岩石和地壳运动的睡前故事……

怎么会和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和“神明”这种只存在于神话里的词汇扯上关系？

一股强烈的冲动瞬间攫住了他。

他想立刻冲出去，找到他们，不管是在哪个维度，哪个世界！

他要问个清楚！

然而，念头刚起，一股冰冷的寒意就从脊椎窜了上来，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动作。

‘如果母亲是初代神明，那我现在算什么？’

他通过手机连接的那个世界，他接收到的那些“祭品”，他被咩咩们称呼的“神明大人”……

他所替代的，不正是他父母的位置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酸涩，沉重，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恐慌。

“等等……”

徐子陵的声音干涩沙哑，他猛地看向沈溪，眼神里充满了混乱和急切。

“如果他们还在……那是不是就没我什么事了？我是不是……是不是就能把这莫名其妙的“神位”还回去了？”

沈溪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理论上，是的。如果他们还在，这次任务的目标，自然不会是你。”

徐子陵心头刚刚燃起一丝希望，就被沈溪接下来的话彻底浇灭。

沈溪：“但是，他们不在了。你的父母，在三年前那场波及数个神系文明的战争中，确认陨落。”

陨落。

不是失踪，不是下落不明，而是陨落。

这个词带着一种冰冷的、属于非人层面的终结感，狠狠砸在徐子陵的心上。

老妈，那个总是笑着说“下次回来给你带漂亮石头”的女人。

死了？

在一场他闻所未闻的，神明之间的战争里？

徐子陵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银白色的空间似乎都在旋转。

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并不存在的桌沿。

“战争？什么战争？那我老爸他……”

他想问她是怎么死的，想问父亲呢？父亲怎么样了？

无数问题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为一句带着颤音的质问。

“你们……”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沈溪。

“你们不是能创造神明吗？那个什么‘文明种子’，不是能改造世界吗？”

“你们那么厉害，为什么救不了她？！”

“为什么连我爸也……”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绝望。

“难道敌人是连你们‘深蓝母皇’都对付不了的存在吗？！”

这不合理！

如果深蓝文明真的强大到可以随意播种世界、指定“神明”，那他们怎么会允许自己选定的“初代神明”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这根本说不通！

面对徐子陵近乎崩溃的质问，沈溪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但语气依旧保持着平稳。

“敌人，已经被击败。”

她的回答简洁，却让徐子陵更加愤怒。

“击败了？那为什么不复活他们？你们既然有那么高的科技，或者说力量，复活两个人很难吗？！”

沈溪：“因为污染。你的父母在战争的最后阶段，接触到了来自敌对文明核心概念层面的‘污染’。”

“那是一种超越了常规物理和能量形式的侵蚀，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

徐子陵身边的宇宙与群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扭曲、混乱、仿佛无数眼睛和触手纠缠在一起的暗色符号，散发着令人极度不适的气息。

“我们无法确定这种污染在他们陨落前渗透到了什么程度，强行以现有技术进行‘存在性再构筑’，也就是你理解的复活，有极大概率会连同污染一起复原，甚至可能制造出一个被污染控制的、更加可怕的存在。”

沈溪顿了顿，目光落在情绪激动，身体微微颤抖的徐子陵身上。

“这不是能力问题，是安全问题。我们承担不起那样的风险。”

“至于选择你……”

沈溪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徐子陵，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是因为他们在最后时刻，透过‘文明种子’留下的最后信息——他们的遗言。”

遗言？

徐子陵浑身一震，他几乎想要扑向沈溪问个清楚。

“他们……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哒～”

沈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挥手。

银白色的空间中，浮现出两道模糊的光影，隐约能看出是一男一女的轮廓，与徐子陵记忆深处的身影缓缓重合。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彻整个空间。

“我的宝贝儿子，我们不知道你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看到或是听到这段留言，但可以肯定的是，当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

“当然，我们和你说这件事并非是要你难过或是害怕。”

另一个略显低沉，同样疲惫却无比坚定的男声响起。

“我们只是希望你知道，我们没有抛弃你，永远没有。只是我们发现了比勘探地层更重要的事情，一件关系到很多、很多生命的事情，我们必须去做。”

女声再次响起，带着哽咽。

“我们知道，这些年亏欠你太多了，没能陪你长大、没能看你高考、没能陪你过几次生日……”

“我们只希望你能明白，爸爸妈妈做的这一切，不是不爱你，而是有我们必须肩负的责任。”

男声带着一丝自豪，还有深深的歉意。

“徐子陵，我知道你或许在某时某刻，一定埋冤过我们。但我们也知道，当你真的了解到这一切的时候，你一定能够理解我和你妈的决定。”

“你是我们的孩子，对于你我再了解不过。如果是你知道这一切，你也会像我们一样，作出同样的选择。儿子，我们爱你。”

光影和声音渐渐消散。

徐子陵站在原地，早已泪流满面。

那些从小到大积攒的、关于父母“不负责任”“总是缺席”的隐秘怨怼，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不是抛弃。

是责任。

是他们发现了另一个世界，成为了那个世界的守护者，为此付出了生命。

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在这片空旷的银白空间里回荡。

他哭了很久，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却发现家早已不在。

沈溪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他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现在，你知道了一切。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再问你一遍。”

“徐子陵，你是否愿意接替你父母的工作，承担起他们的责任，成为这个世界新一代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