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突变

正气城南大门，城门尉王五冷肃地扫视着四周。

最近，元武精骑出城扫荡凶兽的次数愈发地多了。任谁都知道，那些该死的凶兽正在对正气城虎视眈眈。

所以，他们城卫军一定要更努力地警惕，守好城门。

哼，虽然我们的战力比不上元武精骑，但我们的勇气绝不次于他们！王五想。

“扑通！”突然，一个沉重的响声传来。

王五皱了皱眉。

这是有个人摔倒在地上了，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快去把他扶起来，保证城门畅通。”王五下令道。

其实他这反应稍微冷情了些。但如果曾经江湖上的人看到，“冷刃冰心”王五居然会有这样，还算得上是“关心”的反应，他们一定会极为惊讶。

好吧，或许也不会太惊讶。

因为在正气城这座万里定州唯一的人道乐土，人与人的关系之炽烈，就算是遇到鬼，也能把它变成人。

“嗷！”一声嘶吼冲破云霄。

不好！王五反应很快，立刻拔出腰间大刀，就朝那个摔倒在地的身影斩去。

可惜，迟了。

身影猛然抬头，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灰黑色的男人脸。

接着，他张开嘴，露出鲜红的牙床和一口锋锐的牙齿。

而这还不算完，以人类的面部结构，就算有锋锐的牙齿也很难咬到其他生物，所以，男人牙床突然暴涨三寸，让他的嘴巴，拥有了狼一样的威能。

“噗！”那威能，一下子就咬穿了正要扶起他的士兵喉咙！

“该死！”王五怒极，一刀落下。

“噗！咕噜噜噜噜噜……”那男人的头颅瞬间落地，好像一个皮球。满地乱滚。

“是活死人，所有人戒备！”王五大喊道。

可惜，还是迟了。

更多伪装成普通人模样的活死人已经从人群里暴起——

扎麻花辫的姑娘撕开粗布裙，露出腹腔里蠕动的黑色触须；

背着书箱的书生甩出脊椎骨节串成的骨鞭，抽碎了城门悬桥的锁链；

怀抱孙子的老妪，一把摘掉自己的头颅，将孙子按了上去，而后人们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孙子，而是活死人原本的怪首！

“敲警钟！拔刀，一个不留！”王五怒吼。

活死人，在正气城也出现过几次。王五早已知晓，那些看上去还有生命的人，其实早已不是他们本人了。那是上古凶兽的咒法，当今时代，无人知晓，更无人能解！

即使伟大如城主，也救不得他们。

那么，作为城卫，就只有杀！

王五很果决。

但他没想到，这次的活死人，比他曾经见过的要强得多。

“嗖！嗖！嗖！”床弩巨大的箭矢如雨而落，将十几个活死人钉在地上。但转瞬，那些中箭的活死人竟抬手就拔出了穿透他们身体，钉在地上的箭，再次扑向它们身边的活人！

有个貌若中年妇人的活死人，甚至没有拔箭，而是带着一身长箭硬生生冲到一个弩手面前，一口咬断了弩手的喉管！

“该死！”王五轮刀劈下。

巨大的刀影冲过十丈之巨的路途，将那还在撕咬弩手尸身的活死人妇人一分为二。

“呜呜！”一声野兽般的呻吟。

一个身影猛地扑在上下分离的活死人妇人身上，对着王五狂吠。

“……”王五不由沉默了一下。

“我来助你解脱！”但下一瞬，他就凛然拔刀，砍向那身影的头颅。

刀光中映出了那身影的模样。

那好像是个元武学堂的学子，是叫李昭吧……王五认出了一张见过的脸，神色有些恍惚。

“嗷！”在王五神色有些恍惚的刹那，被称为李昭的活死人突然发出一声嘶吼。

紧接着，一道黑光，瞬间跨越了十丈的距离，绕过王五那巨大的刀影，抵达了他的身前。

不好！王五心中大惊，急忙要变招。

但是……

来不及了！

王五只来得及抬起手，用手腕上精工细作的臂甲塞向活死人的血盆大口，希望挡住这一击。

“砰！”青黑的光一闪而逝。

“轰！”紧接着是大地的轰鸣。

活死人李昭不知去向，只剩王五还向前伸着手臂。

“隆隆……”雷鸣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下一瞬，十二具口吐烈火的青铜傀儡马撕裂烽烟。铁蹄过处，活死人的残肢断臂四散横飞。

王五当然认得这些东西——正是元武精骑的坐骑，青铜傀儡马。

“蹲！”领头的骑兵暴喝。王五应声扑倒。

紧接着，青铜马蹄便擦着他后脑掠过，将正在爬起的李昭踏倒在地。

“噗！”骑士抓住插在活死人身体上的长矛，狠狠将他钉在地上。

“呼！”傀儡马张开铁嘴，喷出青焰，狠狠焚烧活死人的身躯。

焦臭味混着脂肪血肉燃烧的噼啪声，让整个城门弥漫着烤肉铺子的气息。

“哇！”一声怪异的啼哭。

怪异的半截身影猛地扑在活死人李昭正在燃烧的身躯上，拼命试图熄灭那些火。

但它完全做不到。

反而，那些燃烧着活死人李昭的火还点燃了它，让它也发出了焦臭味。

“哇！”此刻，那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活死人李昭竟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哀嚎。

它抬起半截手臂，试图拍去那半截身影身上的火。

但毫无作用。

逐渐的，两个活死人在烈火中没了声息。

“……”王五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曾经号称冷刃冰心的他，在此刻却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当然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但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唯有多杀凶兽。”为首的骑士发出宛若金铁交鸣的声音。

他不会读心，但他知道王五在想什么。

曾经，他也是这样的。

但他必须克服这些，才能成就元武精骑。

因为，只有钢铁一样的心，才能在各种突变中保持冷静，发挥自己最强的力量，保护更多的人。

“王五，你的心太软了。这样，是无法在这个神憎鬼厌的北地保护人的！”但他还是给王五留下了一句忠告。

毕竟，他们曾一起给家人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