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些独属于我的诅咒

在从巴别塔的第七层下去的时候,雅安回首望了望塔外的世界,那里是无边的星空。

这既是天空之神乌拉诺斯的象征,同时也是代表着众神权柄的星界,每一颗星辰都象征着众神的权柄。

神王乌拉诺斯以此统治世界。

由祂的骨血铸就的巴别塔同样继承了这一特质。

“怎么了,雅安。”摩西注意到了雅安的不安,于是询问道。

“不,没什么,或许是我多心了。”雅安这样说,心中却明白链接着亚空间,“灵感”极高的自己不可能有着明显的错觉。

但是他同样明白,自己虽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依旧没有发现什么,那么只能证明这超过了自己的能力。

既然如此,与其多想,还不如暂时视而不见。

而在两人下了塔之后,原本空旷的宫殿中便浮现出了两个身影。

一者身上有着浓密的胡须,苍白的脸上棱角分明,威严而又让人生畏,银白的长袍遮盖在身体上,上面满是黯淡的星辰。

一者面容慈和,银白色卷发如同月光泼洒而成,琥珀色的眼睛仿若融化的坚冰,庄严而又温柔。

祂们分别是新的神王和神后,时间之神克洛诺斯和时光女神瑞亚。

“我的日和星,你的王冠又歪了。”瑞亚伸手扶正了丈夫的王冠,素手纤细,同时将祂有些阴郁的脸色抚平。

“感谢你,我的妻子,”

克洛诺斯心情舒适了一些,抓住了妻子的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门扉——那是雅安和摩西离开的地方。

女神瑞亚同样注意到了丈夫的视线,于是询问道:“我的挚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暴戾的父亲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你为什么不在俄特律斯山上和我们的手足一起欢庆这来之不易的喜悦,并让祂们为你,也就是新的神王献上祝福。

而是在这里观察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呢?”

和大多数神明一样,时光女神对于自己父亲遗留下来的黄金人类既无嫉恨,也无欣赏,只将他们当作愉悦自己的一种的生命。

和展翅的雄鹰,威严的狮子,飞舞的魔龙并无太大区别。

克洛诺斯想要笑一笑,却只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瑞亚,我的兄弟们可以庆祝祂们来之甚易的喜悦,因为胆小的祂们只敢在母亲号召的时候缩起自己那号称高贵的头颅。”

顿了顿,克洛诺斯言辞变得激昂起来,这在一向沉郁的他面前是极为少见的,“只有我站了出来,举起母亲打造的镰刀,将我们的父亲送入沉眠。”

克洛诺斯绝口不提自己阉割自己父亲的壮举,语气之中分明是自己凭借自己的勇气和力量战胜了第一任神王。

说着,他仿佛闻到了那鲜血带来的荣誉,这由乌拉诺斯骨血建造的巴别塔在他看来却仿佛是自己的功勋章一样。

瑞亚听了丈夫的话,也是满眼的温润与敬仰,“我知道的,克洛诺斯,正因如此你赢下了神王的名誉,得以在我们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

克洛诺斯却摇了摇头,“这既是一种荣誉,同时也是一种诅咒。”

瑞亚犹豫了一下,“是……我们父亲的诅咒吗?”

克洛诺斯叹了一口气,“我将被自己的孩子推翻,一如我们的父亲。”

说着,他粗犷的脸上满是阴霾。

瑞亚安慰道,“这不过是父亲临终时的痴言,伟大如你,新的神王,最伟大的神王,一定能够打破父亲的诅咒。”

现在诸神只有两位神王,一位是乌拉诺斯,被克洛诺斯“杀死”,另一位就是克洛诺斯自己。

自然,克洛诺斯便是最伟大的神王。

至少在现在的时光女神瑞亚眼里是这样子的。

“不,”克洛诺斯摇摇头,“当我坐在神王的位置上的时候,诅咒也就开始生效,祂是第一任神王,我无法凭空打破祂的诅咒。”

克洛诺斯额头上的皱纹凸显出来,语气沉重,“我们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尽祂们的想象去享受自己的胜利。

唯有我,唯有我不能,因为我知道。”

克洛诺斯声音变低,乃至微不可察,“我和父亲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克洛诺斯清楚,只有真正战胜乌拉诺斯的诅咒,他才算战胜了他的父亲,才算是“赢”了。

时光女神一阵揪心,她不想看到父子相残的惨剧在她面前上演。

想了想,她向下看去,巴别塔的门扉在她眼里好像并不存在一样,透过时光的长河,瑞亚仿佛看到了雅安的一生,但是她并没有什么发现。

即便是他那看起来有些奇特的被其称作“灵能”的力量,在瑞亚看来也不足称奇。

因为瑞亚并没有从中找到任何属于“权柄”的力量,没有权柄,就无法真正对抗诸神。

于是她询问道,“那个人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女神看到了丈夫开怀的笑容,“他很特别,非常特别。”

克洛诺斯一连重复了两次,“诸神所畏惧的命运,在他的面前却仿佛不存在一样,这也是其特殊的地方。”

说着,克洛诺斯看到了妻子不断变换画面的瞳孔,知道她在试图寻找什么,克洛诺斯没有阻止,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什么也发现不了。

果然,瑞亚很是失望,“我什么也看不到。”

瑞亚是时光女神,而克洛诺斯是时间之神,他们的权柄相近,这也是他们结为夫妻的原因。

理论上克洛诺斯能够做到的,瑞亚同样可以做到。

克洛诺斯亲吻自己妻子的额头,“这很正常,他很特殊,哪怕是我也是在成为神王之后才能够发现他的不凡。”

克洛诺斯没有说的是,他是神王,要比妻子强大,同时他所掌握的“时间”的权柄涵盖的范围也超过了妻子的“时光”。

瑞亚并没有失落,只要自己的丈夫能够从中有所发现,那么瑞亚也能够从中获得喜悦。

“我就知道父亲的诅咒无法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

瑞亚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