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城小吃街

锅碗瓢盆的交响曲每天都都在陈忠伟的饭馆里演奏,赵凤年炒出来的菜总是色香味俱全,从不大不小的饭馆里飘出来,和小吃街其他店里的饭菜香味会晤,一起传遍安城的十里八乡。

九百二十五年,陈忠伟和自己的新婚妻子来到了安城小吃街,他们一起盘下了一个店铺,既有客栈,又有饭馆,生意一直很红火。

九百二十六年腊月,他们的女儿陈瑞安出生了,但是陈忠伟的妻子因为难产去世了。

陈忠伟并没有因此消沉,因为他的女儿还需要他。

此后他和瑞安相依为命,每逢佳节都会带着瑞安去给她母亲上坟。

陈瑞安也很争气,十二岁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命士天赋,拜小吃街上的魏燕霞为师,修炼命力御水,魏燕霞的实力并不高,只有询物境二阶,但是也是安城小吃街上唯一一个能使用命术的人,多年来一直把瑞安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倾囊相授。

陈瑞安也很乖巧,从十二岁拜师以来,每天都刻苦修炼,从基本功的训练到命术的使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丝毫没有过懈怠,十七岁时就超越了魏燕霞达到了询物境三阶。

原本日子就会这样虽然平淡,但是充满温馨和希望的过下去,却没想到这条与世无争的小吃街被金罗宗盯上了。

九百四十四年秋,陈瑞安马上就要成年了,那天她正待在魏燕霞家里商量加入宗门的事,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小安啊,等你成年之后,我们就筹钱送你进宗门怎么样?”

陈瑞安听到后,说:“干娘,这可使不得啊!”

“啧,你看你这孩子,整条街就出了你一个这么好的命士,大家都打心底里高兴,你进了宗门给你的那群小弟小妹们做个好榜样,将来整条街都得倚仗你啊。”

陈瑞安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好吧,进了宗门之后我一定更刻苦的修炼,将来给小吃街培养更多的人才。”

“唉,你娘走的早,要是她能看到你这么优秀,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们聊的正欢时,从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哐哐哐…”

“来了来了,什么事儿啊?”

魏燕霞一开门,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小马夯。

“是小夯啊,什么事儿啊,把你急成这样?”

“霞姐,不好了,刚才金罗宗的人又来了,还把陈大哥给打了。”

陈瑞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从门外冲了出来。

“什么!”

魏燕霞和陈瑞安几乎同时喊了出来,他们连忙赶了过去。

只可惜他们赶到时,陈忠伟已经断气了。

“爹!”

陈瑞安跪在冰冷的尸体旁撕心裂肺的哭着,周围的人都默默的抹着眼泪。

金罗宗是正源宗创立的邪教组织里的成员,和正源宗是“盟友”,经常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他们一旦盯上什么东西,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宗门秘术,绝不会轻易放手,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得到。

他们觊觎安城小吃街已久,想要“管辖”这里。

安城小吃街一直以来都是居民自治,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每天其乐融融的生活。

金罗宗看他们每天生意都很好就想盘下整条街来经营生意,结果不管威逼还是利诱居民们没有一个人同意,他们就气急败坏的来到这里打砸抢。

本来小马夯是想赶紧去通知魏燕霞和陈瑞安的。

但是当时陈忠伟说她们两个在修炼,不能轻易打扰,就带着人挡在了金罗宗的人前面和他们对峙。

金罗宗的人站出来个小头目,说:“我们家宗主三番五次的派人来和你们商量,你们点个头就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可是你们却给脸不要脸,既然你们不要脸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陈忠伟说:“你放屁,你们分明就是想霸占这条小吃街,我们才不会轻易让你们毁了这条街呢!”

在陈忠伟的带领下,街坊邻居都齐声呐喊:“不同意,不同意……”

不料金罗宗的小头目恼羞成怒,把陈忠伟拽过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陈忠伟断了气。

大家都被吓得不敢动弹,赵凤年那时更是把命术忘的一干二净了,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那个小头目看到了紧张的发抖的小马夯,对他说:“麻烦通知魏燕霞一声,这件事儿早晚都得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小头目又喘了几口粗气,说:“我们走!”

金罗宗的一群人就像无事发生一样溜之大吉了。

小马夯看他们走远,才急急忙忙的去通知了魏燕霞。

魏燕霞听后强忍泪水安慰陈瑞安,说:“小安,你父亲是为了咱们小吃街死的,是我们的英雄,也是我们无能,不能守护好我们的英雄。”

陈瑞安抽泣的说:“不,干娘,不是大家的错,要怪就怪金罗宗那群畜牲。”

又过了几日,大家都来给陈忠伟送葬,在陈忠伟的坟前,魏燕霞抱着哭泣的陈瑞安说:“哭吧,把泪水都哭干,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再流泪了。”

陈瑞安说:“干娘,我一定要变得更强,为我爹报仇!”

陈瑞安擦干眼泪,站起身来说:“今天感谢大家来给我爹送葬,我也知道,大家一直在为我筹钱,今天我替我爹谢过大家,筹钱就不必了,天下的宗门要是都和金罗宗一般货色,我不去也罢,靠自己,我一样能变强!”

那天的葬礼办得很隆重,虽然大家都没什么血缘关系,更没有什么“事先约好”,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停止营业来到了葬礼上,都很有默契的在心里为他们的英雄默哀。

葬礼结束后,魏燕霞和居民代表商量起了金罗宗的事。

“我们现在只有被他们宰割的份儿,眼下只有答应他们了,虽然只是缓兵之计。”

其他代表也没有意见,安城小吃街也就暂时被金罗宗“接管”了。

后来的几个月小吃街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每个月大家要给金罗宗交点“税”。

反正只要钱到位了金罗宗就不会来找茬,他们只是群财迷心窍的、只知道霸凌弱小的土匪而已。

小吃街的居民们也并没有就此妥协,他们早就私下成立了一个帮派,叫“众民帮”。

众民帮里的人虽然没有强大的命力,但是都在练习驯兽术,掌握了驯兽的本领,也就能拥有抵抗霸凌的能力了。

安城有个禁地,叫春雨林,那里是军部曾经重兵驻扎围剿凶猛而又千奇百怪的野兽的地方,后来野兽被大量屠杀,危险程度降低,军部才撤兵,只留下了一堵厚重的围墙。

魏燕霞和几个练习较好的街坊邻居早就在那里驯养了好多只野兽了。

很快,其他居民也能熟练的掌握驯兽术,成为强大的驯兽师。

九百四十四年深冬时节,陈瑞安的成人礼是大家和她一起筹备的。

陈瑞安的生日和春节挨得很近,所以刚给瑞安过完生日没多久,小吃街的街坊邻居就陆陆续续的回老家过年了。

那个除夕夜,大街上格外热闹,外面鞭炮齐鸣,酒馆里却只有陈瑞安一个人在安静的忙碌。

陈瑞安在饭馆里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她一个人摆上了三副餐具,陈忠伟一副,瑞安的母亲一副,陈瑞安自己一副。

“爸、妈,瑞安成年了,咱们又过年了。”,瑞安举着酒杯对着两个空座子说。

敬完酒,她没有再说话,平平静静的吃完了那顿年夜饭。

陈忠伟离世后,陈瑞安就接管了陈记私房菜馆,赵凤年在过年期间都没有来到酒馆上工,陈瑞安知道自己炒菜的手艺并不好,因此没法开张。

虽说也没到开业的时候,但陈瑞安心里也免不得非常无聊,受不了寂寞,大年初四她就开了业。

刚一开店门,就看到门外趴着个半死不活的流浪汉。

她差点吓的晕了过去,用手试探试探他的呼吸,发现还活着,于是她就把流浪汉拖到了饭馆里。

在饭馆的地板上,陈瑞安喂了流浪汉几口温乎的粥饭,流浪汉渐渐的苏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啊?”

“呦,你醒啦,你现在躺在我的饭馆里。”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谢谢你救了我。”

“你还挺有礼貌的,不像是个叫花子啊。”

流浪汉长叹一口气,说:“不怕姑娘笑话,我姓林,原本是海城山林宗二少主,可后来家道中落,我才沦落到了这般田地。”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能凑合温饱就已经算是过的不错的了,看来你也是落魄的命士。”

“难道姑娘也是命士吗,不瞒姑娘,我都快要把我所学的命术忘干净了,还真没察觉出来姑娘也是命士。”

“唉,我也好久没有修炼了。”陈瑞安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拿了一个凳子,又盛了一碗粥。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流浪汉碗里的粥也喝完了。

流浪汉放下陶碗,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说:“多谢姑娘搭救,我就先告辞了,不多给姑娘添麻烦了,日后我要是能东山再起,一定回来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连名字都没告诉过你,你怎么报答我啊?”

“那……敢问……”

“我叫陈瑞安,以后叫我小安就行,你呢?”

“我叫林晓川,我们有缘再见。”

“要不,你留在这给我打杂怎么样,我这里正好缺人手。”

“可以……吗?”

“那也得看你活干的怎么样了。”

“那我先试着干几天?”

“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找两件衣服穿。”

林晓川住在了陈忠伟的房间,在酒馆里干起了杂工。

一连干了好几日,年也过完了,酒馆里的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初八这天,赵凤年风风火火的提溜着各种各样的食材来到了店里。

“小安,我回来了,过年好啊!”

结果从房间里出来的不是陈瑞安,而是林晓川,他怀里还抱着个大木盆,盆里有许多乱七八糟的衣服。

“你是哪位?”

“陈瑞安还没睡醒,我是瑞安新招的杂工,您就是赵凤年叔叔吧。”

“没错,我也是这里的厨子,过年这段时间我没来。”

林晓川说:“过年这段时间不是很忙,我们能应付的了,一旦忙起来了还得靠您啊!”

说罢,林晓川就要去洗衣服。

“等等,你小子是命士?”

赵凤年多年来的隐藏使他对命力的感知格外敏感,就算是林晓川一年多没有释放过命力,命力已经非常隐匿的情况下也能察觉出来。

不料赵凤年刚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时,林晓川就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世,使他打消了疑虑。

“行了,先别洗衣服了,过来帮我干活吧,还有以后别叫我叔了,叫我大哥就行。”

赵凤年把食材都塞给了林晓川,洗衣盆晾在了一边。

又经过了一小会儿的忙碌,赵凤年看出来林晓川是个勤劳而且干活不错的小伙子。

“不错啊晓川,我很看好你啊!”

“哈哈哈哈哈……”两人齐声欢笑。

“林晓川,你怎么还没去洗衣服,又偷懒是吧!”陈瑞安一起床就看到了满地狼藉的衣服。

“小安啊,别生气,是我让他先帮我干活的。”

“年儿叔,过年好啊!”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吃街又忙碌了起来,林晓川也和大家熟络了,成为了小吃街里的一员。

九百四十五年夏,赵凤年一连好几日都精神抖擞的,说是要给瑞安和晓川介绍个新朋友,叫李铭修。

“别急别急啊,山高路远,翼舟票又贵的很,铭修估计买不起翼舟票,现在应该坐着马车往咱们这儿赶呢。”

面对陈瑞安一连几日的盘问,赵凤年最终也只能给出这么一个模糊的答案。

林晓川说:“信是前天寄来的,说明从镜城到安城快马加鞭要三日,那也就是说铭修也很快就要到了。”

陈瑞安说:“那得抓紧了,赶快备好酒菜,他可是探地境的命士啊,我得好好向他请教些问题。”

赵凤年说:“唉,你这丫头,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也恰好是在他们三人正繁忙的时候,李铭修到了。

“请问,赵凤年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