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阳他们搞不清楚状况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并不影响桑罗继续他的欢迎仪式。
他优雅地挥了挥手。
一群魁梧的汉子扮作侍者，端着银罩的餐盘鱼贯而入。
一道道美食被送上了餐桌，正中作为压轴的是用液氮冰镇着的金枪鱼刺身。
余阳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
他不喜欢生食。
但他承认，这一餐的规格很高。
余阳和米拉已经在火车上吃了两天的免费餐。
被拘禁的伙食自然是不好吃的，更重要的是吃不饱。
现在免费的大餐摆在面前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尤其是对于某些吃货来说。
余阳拦下了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的亚古兽。
现在明显不是能坐下来大吃大喝的时候。
余阳指尖轻戳米拉示意她上前。
毕竟“他”才是白毛组的老大。
“你知道我们要来？”
米拉会意。
粗犷的声音响起，配上那骇人的刀疤脸儿，此刻的“他”比对面的桑罗更符合余阳印象里的黑帮。
而对面的桑罗，余阳觉得他更像是影视剧里的意大利黑手党。
西装笔挺、举止优雅、神情冷酷，默不作声地就完成了击杀任务。
“当然了，杰克阁下，并且我也知道您二位的来意。”
见余阳二人并无动作，桑罗率先入座，开始慢条斯理地用银制餐刀切着五分熟的牛排。
刀锋和瓷盘相触的轻响在空旷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余阳一边观察他的动作，一边思考着他的言语。
目前看起来桑罗似乎并没有敌意。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点出了岔子，才暴露了二人的行踪。
是他们在城内的情报网太厉害了吗？
还是说，安德鲁三兄弟通风报信了？
余阳望了望身前战战兢兢的三人组。
不管是哪种情况，情况对余阳他们都不太有利。
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余阳更想听听这位桑罗老大究竟想做些什么了。
“如您所愿，只要阁下愿意，帕佩组可以重组为白猫组。”
“阁下也可以成为这个白猫组的老大。”
水晶吊灯射出的灯光让桑罗•帕佩胸前的蓝宝石领针泛着幽光。
他微微抿了抿杯中的香槟。
好似看出余阳他们有所顾忌，也不卖关子，语气平静地说着。
就是这内容嘛，有点儿奇怪。
余阳微微皱眉，桑罗所说的和他们原本的计划流程一致。
可本该由余阳他们执行的计划被桑罗主动提出，这味道就不大对了。
自己统领的组织将被改组，甚至他本人也要让出老大的位置。
这样行事，还不用余阳他们做任何的事儿，这不符合常理。
除非这桑罗是个傻子。
不过看他这样儿，显然是别有所图的。
“阁下可以尽情在这迪尼修完成你们想做的一切。”
“我们帕佩组会全力协助阁下的。”
桑罗放下了手中的郁金香杯，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杯底和桌布接触没有一丝声响。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米拉刻意压低了嗓音，左眼那道刀疤在烛火中狰狞蠕动。
“他”模仿着黑帮头目们惯用的姿势，缓缓叼起一根雪茄，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味道。
这也正是余阳想不通的。
动机呢？
这么做对他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理由？”
“如果阁下实在关心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儿的话，我也可以说与阁下听。”
桑罗用丝绸餐巾轻拭嘴角，淡黄色的酒渍在白色织物上缓缓开来。
“在迪尼修，连下水道里的老鼠都得懂得如何去选择阵营。”
“我桑罗•帕佩是个没本事的，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些年也就闯下了这么点家当。”
“和那三大帮会是没得比，只能在这城东一隅偏安。”
“但是，这样的处境不是长久之计。”
“帕佩组早晚会覆灭在那几个帮会的争斗中，就像之前占据这个宅邸的帮会一样。”
说到这儿桑罗顿了顿，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阁下是有大本事的。尤其是，在我得知阁下的来意之后………”
“阁下的存在对于我等来说是个机会。”
“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米拉追问道，她也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自然，我虽有些无能，止在这城中，还是有些情报来源的。”
“帕佩组也好，白猫组也罢，这对于阁下二位来说只是一次任务而已……”
“您二位喜欢叫什么都可以，只管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儿。”
“等二位离开了，这里依旧是我的。”
“我自然会全力配合二位的行动。”
“这也是我与二位的合作。”
“当然，如果这个理由不能让二位满意的话。那还有一条，我等不足以与阁下为敌。”
“出于安全考量，我等也更倾向于和您合作。”
桑罗语气诚恳，似乎是真的在为余阳他们着想。
当然，他也没必要撒谎。
他是个聪明人。
余阳是这么认为的。
他说的没错，无论如何，余阳他们是不会在这个城市久待的。
无论白猫组最后在这城中发展成什么样儿，最后和他们俩都没什么关系。
与其说是合作，这其实更像是一次利益交换。
余阳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在这城中获得一席之地。
作为交换，他俩得为这位桑罗老大打工了。
虽然名义上白猫组的老大会是“杰克”，最后的实际利好者依然是这个桑罗。
米拉得个名，桑罗获实利，互惠互利，互不干涉。
桑罗的小小野心局限在这迪尼修之中，这和余阳他们的任务并不冲突。
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位桑罗老大到底能不能信任。
余阳不是很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很有一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虽然这位桑罗老大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让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有理有据。
可桑罗这种有野心的聪明人，往往比空有力量的莽夫更难对付。
所以余阳有些犹豫。
毕竟，这次合作并不是必须的。
桑罗有心算计，并不是非得通过余阳他们来实现他的计划。
同样，余阳他们也不是非得和他合作不可。
直接把这帕佩组打下来也是个选择。
甚至这才是余阳他们本来的第一选择。
只是现在出现了另一个选择而已。
一个看起来是双赢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