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不会是个妖孽吧？

多日之后，周瑜在吴郡处置公务，鲁肃忽而到访，脚步轻快，直奔周瑜之所在。

“公瑾呐，好事情。”

“哈哈哈，”周瑜大笑，起身相迎：“子敬何故如此高兴？”

“我有友人送来书信，近日有一位名士要随之渡江来看望我。”

“何人？”

“南阳凤雏庞士元。”

“哦？庞氏之人？那位庞山民是他的什么人？”

“应是堂兄，其人之才，在荆襄深得名士推崇备至，庞德公曾夸赞，天下无能出其右者，有经国之才呀。”

周瑜并非是很在意，只是轻笑了两声，思索片刻，已有所悟，道：“他是刘备的探子？”

鲁肃与他会心一笑，点头道：“我也有此猜测，看来，到得如今这局势，两岸之志士应当都想到一块去了。”

周瑜背手走出了房门，见艳阳高照，回身拉了一把鲁肃：“今日阳光正好，君陪我出门走走！”

“好。”

鲁肃紧随其后，赶到并肩时，周瑜又道：“刘玄德身边必有贤才辅佐，才可一到南州，就立刻洞悉局势。”

“他常年在北方作战，砥砺相抗，曾辗转多地寻求功名，最终在汝南失利而南下，本来应该是大受打击、混混度日才对，若是我遭逢此败绩，至少半年，我只能不断稳固军心、提振士气，哪里还有心思去谋划长远大略？”

鲁肃以往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点，此刻周瑜提及，他才感觉到奇怪，按军情所言，刘备驻军新野或许只有月余，就取下穰、宛，之后又有博望坡大胜，几乎将南阳掌握在手中。

如此雄心，可不像是败军之将。

倒像是许都派来荆州扫除乱局的大将、砥柱一般。

“恐真如此。”

周瑜轻轻的笑了几声，“这些归附于他的贤才，无论是经国之大儒、还是谋域之奇才，我都不甚放在心上，唯独这个让刘备立即重振旗鼓，并且目光所及已达长远的人，才是近妖也。”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的话。”

他补充道。

因为还不排除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刘备本身便有这样的心气，“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许多人都会拿在嘴上说，可是却鲜有人能做到真正坦然以待。

若这等心胸，乃是刘皇叔自己便有，那这个人，其可怕不亚于曹操也。

两人聊了一路，不知不觉走到河畔木栈上，周瑜眺望江上，对鲁肃道：“我们对他知之甚少，此间也不必急于联盟，若要结交则需有所了解方可成行。”

“而且，是否需要促成同盟，仍需依赖局势来决断，子敬可迎之，说之，招揽之，断不可有半分应允。”

“这我自然明白，”鲁肃拱手行礼，和周瑜一番商议后，心中很多话都解开了。

挚友、知己的作用，便是如此了。

鲁肃并非不知怎么办，而是心中有些思绪、设想不能与旁人分享，只愿说给周瑜听，且这种事和妻子去说都不好，世间就唯有友人能行。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鲁肃乘小舟前行，周瑜取琴在亭驻相送，亦是有闲情雅致，抚琴观江水涟漪。

……

时年四月春时，鲁肃见友人于柴桑至沙羡一带，领略山水江河风光，把酒言欢，七日送还。

四月中旬，庞统回到了新野。

回来时，闻鸳鸯阵已在加紧操训，选得六百精兵猛士，日夜和张飞演练军阵，之前所得战利，率先武装于此军，因战阵出自周不疑，所以请他命名此军。

周不疑曰：无当军。

且提出了要操训翻山越岭的膂力，若能自山林作战、弓马射术、短兵相接亦有超群武艺，则日后在密林、狭道交战亦可大放光彩，如插翅而飞。

若成则可曰飞军。

无当飞军也。

晚宴围炉。

因为张飞、关羽不在，故此武将只有赵云在此，深夜后庞统说及了此次前去江东探听到的消息。

“这位吴侯亦是求贤若渴，江东聚精兵数万，日夜操练，赶制战船以扼守江上要道。”

“若是能促成联盟，则江夏一郡之水路，均可连线而防，将会牢不可破，唯独江夏北部数县不好守城，一旦曹军来犯，可奇袭北方，难以据守，应当弃守之。”

“我和孙权那位新进的谋臣鲁子敬商谈许多，知道他亦有同盟之意，只是唯他而已，就算成盟，日后也是凶险万分、艰难支撑。”

刘备怅然不语，倒也并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早在周不疑提出此等大略的时候，他就明白此盟艰难万分，若遇强敌则联，若敌军稍缓则乱。

周不疑满不在乎的大口吃肉，囫囵道：“也是早有预料，大家皆为利趋罢了。”

“主公之略不在荆州，而在益州，刘季玉非善治之主，数年之后益州人心必将浮动，而百姓军民求主公当盼秋雨一般。”

“元直所言甚是，”庞统说到这，也是拱手向刘备道：“主公且放心，我今后将数度往来江东，凭借一身所学，为主公求得此盟立足于南。”

“先生不必过于忧心，尽力便好，”刘备能够借得庞统之口，一窥江东之貌，心里便安定了不少，孙氏儿郎看来都不是软弱之辈。

孙坚、孙策他早年见过，都是猛虎般的人物，曾经孙坚在虎牢关、豫州一线，打得董卓头疼不已，若非粮草补给不济，真予他放手去打，恐怕真能破中军斩首不少西凉大将。

孙策更是有小霸王之称，这些年在扬州、江东威名赫赫，只是可惜遭刺身亡。

现在这孙权，也是卓有见识、腹有奇谋的主君，想来不会轻易归降。

庞统又喝了几口酒，看周不疑实在吃得香，忍不住问道：“元直，为何我一去一来不过二十日，你饭量竟这么大？”

周不疑大口吞下烤肉，擦了一把油腻的嘴唇，叹道：“我也不知道，近日来随军操练，越累胃口就越大，我现在，已需两人的饭量方才能饱腹了。”

说完笑了笑，又继续大口吃肉，看了一眼酒觥，没动心思喝。

庞统仔细的又端详了一番，发现周不疑颇有变化，臂膀和胸膛都粗、壮了许多，感叹道：“你这哪里还像个学子，倒像个军士。”

徐庶听完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拍着庞统的手背道：“我这段时日教他剑术，已尽学精髓。”

“现在一般的军士，全然打不过他，元直可如游戏一般卸其剑，斩其喉。”

庞统大为震撼，盯着周不疑直看：“真如此？”

你怕不是个妖孽。

他们这些家学里可都是有武艺的，这年代穷人习不起武，最多只能练蛮力。

周不疑能玩耍游戏军中将士，抛开人家可能不敢全力施为的因素，也说明他在武艺方面天赋很高，有异才。

“你以后不会领兵去厮杀吧？”

庞统摸着胡须惊叹道。

那眼神大有一种“卷完我们，再去卷将士们”的错愕。

“元直前几日与我说，与人交手时，感觉越看越慢，眼睛也总是越累，说可能太过劳累产生了眼疾，”徐庶苦笑摇头：“昨日我才明白，他并非是眼疾，而是能够做到观察入微、见招洞察，所以才能越看越慢，其实是他的目力越发的快了。”

“于兵马厮杀上，不知是否有大用，但单以剑术论，日后成就必然能登峰造极。”

徐庶敢直接断言，因为以前他学剑术的时候，只有偶尔能够达到这种专注的地步。

说明周不疑的天赋，还远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