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奉庐陵王衣带诏

广场各处，陆续站满了人，洛阳城的官员豪富带着自家的小娘郎君前来，正月十五上元节，也是大唐约定成俗的相亲日子。

洛归荑与小妖们，纷纷摘下傩面，好奇的打量着人群，周围也尽是高淡阔论，欢声笑语，不时有看对眼的男男女女，手牵着手去了一边。

只有江夏，暗暗转动着杀人的念头。

‘咦？’

江夏隐约闻到了一股奇异而熟悉的香味，循着香味看去，正是明尊教的圣女阿芙丽与那天在一起的女子。

距离不是太远，并未发现自己。

“来了，来了！”

突有人惊呼。

五凤楼上，乐声奏起。

一行仪仗映入眼帘，武则天一袭冠冕，高贵神圣，身后是薛怀义，一身袈裟，还有上官婉儿，妆容精致，透着淡淡的书卷气息，眸光却是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突然看到了江夏，眉眼间顿如繁花绽放。

江夏嘴角也勾勒出笑意，这一刻，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咳咳~~”

胡枚狐疑地看了看江夏，轻咳两声。

江夏这才不经意地移开目光，向左右巡视。

除了太后，另有武承嗣、李昭德等宰相及各部尚书侍郎，包括来俊臣、周兴等酷吏，也在五凤楼上，却是没看到李旦。

“太后驾到！”

一名老宦人，扯着公鸭嗓子，中气十足的唤道。

“臣等（草民）叩见太后！”

呼啦啦，城头城下，跪倒了一片。

“我们也要跪吗？”

胡枚扯了扯江夏。

“跪吧，入乡随俗！”

江夏二话不说，与洛归荑跪了下来。

“我们又不是人类！”

小猪嘀咕道。

“是啊，人类真麻烦，俺们在花果山的时候，就没这么大的规矩！”

小孙金鸡独立，一只脑袋左右探看。

“就这一会，可别给江医正添麻烦！”

胡枚拉着两只小兔子精跪下。

小虎、小猪、小孙与小牛均是无可奈何，只得跪下。

“平身！”

武则天双手平平托起。

“谢太后！”

众人纷纷站起。

“有旨意，众卿不必再跪！”

老宦人抽出一封敕书，宣道：“值上元佳节，乾坤和顺，万物咸亨，朕膺天命，统摄寰宇，今值佳期，感念黎庶勤勉，着即神都设粥棚三日，六十以上老者赐米一石，刑部核查狱案，除十恶者皆减刑一等，各地呈祥瑞图谱，择吉兆刊行天下……”

一项项举措念出，都是象征性的，不过底下仍是欢呼一片。

武承嗣也捋着稀疏的胡须笑道：“自太后主政以来，拨乱反正，国泰民安，河晏海清，太后之功，可昭日月，否则这李唐江山，兴许已经落入了韦氏之手！”

他讲的，是李显刚登基时，曾口出狂言，要把江山让与韦后的父亲，也因此韦家遭贬，李显被废。

李昭德等宰相们均是暗现不快之色。

武承嗣哈哈一笑，他旧事重提，就是提醒在场的宰相们，太后有挽天倾的大功，合该代唐称帝啊！

好在远处，有喧闹声传来。

一行行杂耍队伍出现，每支队伍中，都有十六名精壮汉子抬着精心制做的神像，在灯火的转动下，光彩夺目，如神随行。

周围又有人在空中翻着筋斗，作着夸张惊险的动作，口中还喷出一道道火焰，煞是壮观，前方则有傩戏唱唱跳跳引路，引发了阵阵欢呼。

队伍之间，横眉竖眼，不时相互冲撞，火药味十足。

有些功夫不过硬的，神像轰隆一下倒塌，又是阵阵怒骂惊呼。

“好，好！”

太后连点头。

面孔也现出了笑容。

渐渐地，队伍行至五凤楼下，表演更加卖力，火光一蓬蓬的冒起，整个城头下方，烟火不断。

“好，好，呵呵呵呵~~”

太后呵呵笑着。

群臣也是暗松了口气。

却是一支正对面的队伍，突然齐发一声呐喊，将神像扭转过来，正对城头。

“轰！”

神像霍然睁开了眼，嘴里喷吐出火海，如同天地的怒火，席卷向五凤楼，火还未至，便是高温扑面。

“不好，有妖人！”

那老宦人神色大变，拉着武则天就要疾退。

“无妨！”

武则天摆了摆手，面色难看之极。

“啊！”

“啊！”

武承嗣与薛怀义惊叫着，连滚带爬地往后逃。

不过上官婉儿与一众宰相官员们，均是站定如山，不为所动。

“轰！”

突一声巨响，火海刚拍打上城头，便是一层黄蒙蒙的光罩浮现，将火海隔绝在外。

滔天烈焰崩碎反射，打入后方的人群，顿时惨叫连声。

有些人被火焰沾上，挣扎没两下，就被焚为灰烬。

又有一名玩杂耍的大汉凌空升起，大喝：“奉庐陵王衣带诏，诛杀妖后，匡复大唐，妖后，纳命来！”

随即把衣服一扒！

胸前赫然呈现五只漆黑的眼睛，齐齐睁开！

猛烈的阴诡气息发散开来，离的近的，都不用被眼睛照射，惨叫着身形异变，迅速膨大腐烂成巨人观，有的当场身亡，有的胸腹处长出了漆黑的眼睛，四处乱瞄。

“啊！”

“啊！”

惨叫一声接一声，被瞄中的人，身体膨大腐烂而亡。

那汉子身上的五只眼睛，一起照向城头的武则天。

“砰！”的一声巨响，竟然射穿了护罩。

武则天面色一变，似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随即却是气运长河募然浮现，滚滚浊黄河水翻涌，抵御着眼珠的照射。

那男子似乎并不能承载五只眼球的寄生，身体在快速瓦解融化，就如蜡烛般，向地面滴落着一滴滴的尸油。

腥臭难当！

“快跑啊！”

“救命啊！”

人群中，已经乱套了，数不尽的身形东奔西逃，很多出来相亲的女郎们花容失色，提着裙裾奔跑，绣花鞋都掉了，摔倒地上，挥着手大哭：“救我，救我！”

那些随行的汉子，分明是死士，拨出怀中短刃，冲入人群大肆砍杀。

“住手！”

“杀！”

驻守各处的军卒纷纷挥起刀枪上前。

武家诸子也乱了起来，四散而逃。

江夏毫不犹豫，看向武攸暨。

眼里微不可察的碧光一闪！

武攸暨突然一滞，神情迷惘起来，又似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迫，拨出身边人的佩剑，啊的大叫一声，当场抹了自己的脖子。

“哧~~”

血如泉涌！

死前那一刹，武攸暨回光返照式清醒，满面的惊恐之色，艰难的伸出手，喉头咕咕作响，就砰然倒地，气绝身亡！

胡枚诧异的看了眼江夏。

这分明是幻术啊！

他……他居然练成了狐族的天赋神通。

江夏转回头笑了笑，就运转乾坤大挪移，觉察到自己与武攸暨之死在冥冥中构建了联系，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之相联，渐渐固化。

这正是杀武攸暨而来的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