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年轻和尚行了一礼,神色诚恳拜谢道:“小僧释妄然,乃律宗僧人,多谢两位施主赐食。”
跑堂在不远处说道:“和尚,你此前不谢,如今惺惺作态,岂非让人笑话。”
“这位施主或许对小僧有所误解,食不言乃佛法戒行,小僧自是要遵循,故而饭后才敢前来道谢。”释妄然柔声解释道。
李元化和燕舒自是不会多计较这些。
释妄然看向李元化,问道:“不知施主是要去往何方,小僧无以报答,想诵经一段,祝两位前路顺遂。”
“要去扬州。”李元化不知他打探去向有何深意,便随口捏造道。
释妄然于是原地虔诚诵念完阵经文,又默默行了礼,再次盘坐回屋檐下入定。
律宗,佛门八宗之一,李元化知释妄然来历,也有所好奇。
于是他暗中开了天眼,窥探其虚实。
但释妄然平平无奇,无半点修为在身,仅是寻常僧人,李元化便没放在心上,收回视线。
待燕家爷孙吃完吃食,三人便上了客房休息。
……
第二日天明,李元化于房中睁眼,吐出口浊气。
那鬼婴道果助他得了半年道行,他体悟一晚,金丹阴滓剔除些许,略有精进。
他见天色不早,便下了楼,就又听那跑堂的在对和尚骂骂咧咧。
释妄然已不在檐下,李元化不禁好奇问道:“店家,那和尚怎么了,令你这般动气?”
“客官有所不知,这和尚今日一大清早,便在墙前拿着荆棘鞭笞自己,洒了一地血在此处,我怎能不恼!”
闻言,旁边的燕老丈也感叹道:“道长,这和尚可真怪啊,哪有自己抽自己的。”
李元化扫了扫地上,果然有些血迹,一时间也猜不透和尚是想做什么。
三人离了驿站,便继续向北,听店家说,送子娘娘庙就在前方不远处。
才行了几里路,燕舒便突然惊呼,指着前方道路。
只见崎岖不平的土石路上,释妄然三步一拜,九步一跪,五体投地着朝前方行进。
这般磕长头的景象甚是少见,李元化微感诧异,经过释妄然身边时,他已跪坐在地诵经须臾,取出了荆棘,朝着裸露的后背拍打而去。
血淋淋的伤痕密布其后背,令燕舒小脸蛋煞白,不忍直视。
“你……你为何要打自己啊……”
释妄然微微扭头,眼眸慈悲,悲悯笑着:“又见三位施主,真是有缘,小僧是在以己身之躯,为众生忏悔。”
这和尚行事属实怪异,李元化也忍不住试探询问:“不过是鞭笞肉体,又如何能够替人忏悔。”
受其质疑,释妄然只是平静说道:“自从会昌灭佛之后,世人便对佛僧有所偏见,小僧痴愚,愿以身为率,受世间之苦,一路叩首前往长安弘扬佛法,改变世人偏见。”
以一人之力,扭转佛门势微之局,可谓莫大宏愿。
不过观他掌心膝盖所缠纱布尽皆带血,似乎确实是如此一路艰苦朝拜过来。
李元化对诚心之人也有所敬重,于是丢了颗回元丹给他:“若是当真如此,道友佛心坚毅,这枚丹药便赠予你,可稍补气血。”
释妄然怔怔,并无矫情,接了丹药,当面吞服而下,叩头拜谢。
李元化三人继续前行,很快便将其甩在身后,来到了此行目的地。
观音送子庵。
望着庵上的牌匾,李元化才知此处竟是座尼姑庵。
送子庵颇具规模,善男信女不少,香火极盛。
考虑到此行是来此探查,于是李元化也换了身不显眼的寻常衣物。
“求子抽签!”
求子的观音殿中,一名白净貌美的尼姑递给李元化签筒。
随手抽了根签,李元化天眼暗中暗暗扫视尼姑身后的观音神像。
很寻常,也无香火之力,不像有神道之流在此修炼。
“求子之人收好求子签,明日可到观音池前许愿。”白净尼姑叮嘱众人。
在庵中吃过斋饭,李元化三人便被安排在了庵内休息。
令他惊疑的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傍晚时分,释妄然竟也来到了庵中。
一和尚出现在此处可谓异常显眼,惹得庵内的尼姑都是窃笑不已。
“法师也来求子?”她们调笑道。
“比丘尼说笑了,小僧不过是听闻此处供奉观音大士,故而前来朝拜瞻仰一番。”释妄然脸色泛红解释。
尼姑们打趣一番后,倒是没将他赶出去,热情请入了李元化对面的客舍中休息。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李元化悄悄放出神性,在庵中探查。
很快他便发现个奇怪现象,这庵中的尼姑个个年纪轻轻,貌美如花。
以他往日见识,削发为尼者多为尘缘已断,有些年纪之人。
如此多青春年华的女子,皆愿坐于青灯古佛前,忍受孤寂,他属实有些不信。
但这些尼姑没有一个有修为在身,一时间又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猫腻。
……
夜晚,房中,李元化每隔一段时间,便放出金丹神性探查。
虽无直接线索,但也得知庵中有一两块区域,对神性似乎有所阻挡。
这庵里终是有所端倪,他着重将注意力放到了两块区域附近监视着。
约莫到了戌时,李元化房舍窗纸外突然晕起昏黄之光,有人影敲响了门。
“咚咚!“
他打开房门,只见是名掌灯的美貌尼姑。
她胸前僧袍微敞,露出一抹起伏丰腴,颇为诱惑。
尼姑二话不说,便钻入李元化房中,反手掩了门。
“师太这是?”
大晚上,弄这出,李元化微微眯眼,已是暗运起了法力。
尼姑见他似是不懂,噗嗤一笑道:“客人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还请师太言明,我属实不知何意。”
尼姑眼角含春,脸色流露出妩媚,语带魅音道:“客人不是要求子吗,我便代观音娘娘来送子送福来了。”
她说着,便朝李元化身上贴来,却被他猛得推倒。
“师太莫要说笑。”
尼姑跌倒在地,吃了瘪,怒瞪着他骂道:“你这人,既来求子,莫非不懂规矩。”
李元化确实不懂规矩,看她这样子,分明是欲勾引他行男女之事。
不知此举有何目的,李元化自是有所提防,将尼姑请了出去。
“哼!”
那尼姑阴阳怪气嘲讽几声,站了须臾,便又扭身朝释妄然的客舍走去。
李元化见到这幕,悄悄放出了金丹神性,紧随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