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崖边，李元化顺利破境。
吴道凌心绪稍宁，微微笑道：“不错，想来你已感受到了，那便是金丹神性，此即为炼气化神。”
李元化体内的性命气光已完全不见，据吴道凌说，性光化为了神性，命光则化作了护体真气。
神性者，无色无形，便如同念头一般，可令修士感知方圆，也可御物，妙用颇多。
“如今你初入小成之境，神性甚少，感应不过一里之地，待日后修为精进，自是随之增长。”吴道凌悉心教导。
李元化静心听教，内视金丹的同时，发现其并非完全澄澈透亮，当中还有不少黑点。
对于他之困惑，吴道凌解释道：“你所见乃阴滓，日后修炼所需，便是剔除阴滓，成就真正的纯阳金丹。”
如今李元化的金丹仍旧如同璞玉一般，还需打磨。
“是，弟子受教。”
北帝派再添一名金丹，也算是元气大伤后的喜事，吴道凌安排李元化去赏罚司记名。
半日后，李元化便在赏罚司记名完毕，晋升为天蓬一脉的长老。
他突破金丹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派内，众人皆感天蓬一脉，又有新进后辈崭露头角。
对此，李元化自是一概不知，他如今正在考虑要换取何等奖赏。
记名时，他顺带也上交了先前斩杀的妖邪头颅。
北帝派的奖赏制度，有些类似秦朝的军功爵制，按照人头数量和妖邪实力来界定。
“两名金丹小成，一名辟谷大成……”赏罚司长老统计着李元化斩邪情况，暗暗心惊。
这等贡献功勋，便是派内老牌金丹也难得获，李元化怕不是端了妖邪窝子。
“不知要换何物？”
李元化思虑再三，先是换了个中品法器的炼丹炉和些炼丹材料。
自从得了丹书卷后，他便常感手痒痒，苦于没有条件。
随后，他又换了些金丹长老能学的高阶术法符箓，《虚空结印法》、《请黑杀神咒》等。
换完这些，功勋数仍旧剩下不少，李元化一时间也没什么想换的，干脆累计在那。
正事办完，他又同赏罚司长老闲聊须臾，顺带打听了下邓通玄情况。
“司老如今正在带人革新黑律，恐怕无暇分身。”
既然如此，李元化便也没去打扰。
龙虎山那边暂时还没罗天大醮的消息，他索性待在山上静修。
……
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半个月后。
龙虎山，从山脚至半山腰人声鼎沸，百姓们端着蔬果，捧着线香，跪拜在山野之间。
罗天大醮举办的消息已传遍整个江南西道。
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此等上求仙神的旷世科仪，自然引得无数人前来朝圣祈福。
一片神鸦社鼓，烟雾缭绕间，一名老头带着个丫头穿过人群，来到门庭附近。
“爷爷，我们来这做什么？”燕舒小心翼翼卷起自己的说书小幡，害怕被线香烫破。
“我们靠说书挣钱，那不得多见识见识，才有东西说道。”燕老丈说着，眼神扫探，看有没路混进门庭内。
须臾之后，他领着燕舒寻了个空隙，便想偷偷进入门庭，但很快便被天师道弟子拦下。
“尔等哪派弟子，非道门中人，不得进入科仪场所！”
被抓了个现形，燕老丈尴尬搓了搓双手，赔礼笑道：“道长，麻烦通融则个，小老儿只是想观礼瞻仰一番。”
但任凭他如何恳求，弟子便是不放行。
燕舒见状，拽了拽他衣角，低声道：“爷爷，要道士才能进去，我们还是下山吧。”
燕老丈也无奈，遗憾牵着燕舒准备下山，却突然见到山道上走来的青年，脚步微滞。
比起两年前，青年年长了一些，稚气已完全褪去，但仍旧英气不凡，更多了些从容感。
来者正是李元化，他在麻姑山上静修半月，收到罗天大醮消息，当即赶来。
许久未见李元化，竟偶然在此处撞见，燕老丈很是激动不已，大喊招呼道：“道长！道长！”
李元化早已看见燕家爷孙，故人相见，也颇为欣喜。
燕舒已忍不住扑到他怀中，李元化揉了揉她脑袋：“长高了，你们怎么会在这？”
很快他便得知，两人自从过了长江，一路西行，一路上可谓吃了甚多苦头。
由于杨行密正和军阀钱镠混战，爷孙两被堵在江南东道一年多，如今兜兜转转，才赶到信州。
李元化自是感叹，得知两人想看科仪，他便对把守弟子道：“我乃此次参加科仪的北帝长老，烦请道友通融则个。”
他现出护体真气，递上度牒。
此前筹备大会上，李元化显露头角，天师道弟子早已认出他，如今见他破境，很是心惊。
“既然是长老相识，那便请吧！”
金丹发话，弟子自是不再阻拦，三人顺利入了门庭。
李元化寻到杜成泽和雷部众人，得知各派道士已齐聚，只等诏令，便要开始斋醮科仪。
此次罗天大醮，据说要举办七七四十九天，光是科仪便有一千两百多项，仪式极其繁琐复杂。
李元化所在的北帝派也需负责部分科仪，如今他为金丹，也算高功道士，需要主领一方。
“唐皇使者到！”
半日之后，一名太监带着唐皇李晔的诏令来到龙虎山，当场宣读谕旨。
唯有得了天子首肯，此次罗天大醮才能达到最高规格，具备了询问天外天诸仙神的资格。
太监收了诏令，神色凝重道：“旨意便是如此，此次上问天听，便要拜托各位弄清大唐日后命数如何，也好令我给陛下一个交代。”
“原来是为了算命。”
李元化心想，看来唐皇也心知这大唐如今风雨飘摇，想要寄托于仙神之力。
张志深自是应允而下，接了圣旨，宣布正式开始罗天大醮。
祖天师玄坛已被内外分为上、中、下九坛，在最中央的上三坛内，立着一尊四脚青铜铭文大鼎。
李元化听杜成泽讲述，此乃中品灵器天师铜鼎，玄奥无比，烧出的香火，具有通天之能。
龙虎山，以张志深为首，持皇帝圣旨，弟子供祀三千六百神位，绕天师铜鼎，焚香、开坛，主持上三坛普天科仪。
中三坛之位上，上清、灵宝两派等人，供祀二千四百神位于普天之外，请水、扬幡，行周天科仪，
至于剩下门派之人，则在最外围的下三坛供祀一千二百神位，宣榜、荡秽，行罗天科仪。
一切按部就班，循环往复，经忏之声不绝。
李元化立于一方，察觉龙虎山渐渐香火迷蒙，恍惚独立于尘世。
而天师铜鼎也生出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