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堡的酒水刚刚酿好,这两三日都是酒商取酒的日子,淮扬城周边的掌柜皆是冒着风雪,站在土家堡外搓着手,焦急的排队取酒。
要是其他的酿酒商,这些掌柜的早就催促了。
可他们哪敢催促张缭?
他们都知道,这土家堡之前可是山匪占据的,这土家堡的小东家率着庄人,杀了三四十个山匪,杀榜抢来的庄子。
光是这份威名,就足以让眼前的掌柜忌惮。
“永福酒楼,五百坛酒。”
仗着和洛凡的关系好,孙长贵首先取酒,装上马车,随后满心欢喜的离开。
“莫要插老子……队,老子先来的。”一个酒商急的直瞪眼。
也怨不得他们,因为他们听说,佳人醉要减产,来晚无。
“景阳镇,两百坛酒水。”
“终于轮到我了。”一个大腹便便的掌柜面带喜色,刚往前走两步,就被人挡在面前。
“哪个不长眼的插队?”那大腹便便的掌柜气的吹胡子瞪眼,挥拳就要打。
刚抬起头,顿时吓了一跳,灰溜溜的缩了缩脖子。
土家堡前来了上百骑着战马的官兵,全都披甲持刀,威风凛凛的过来。
一个裨将耀武扬威的下马,嚣张的环顾众人,只一眼,那些取酒的掌柜就吓得后退几十步。
屋子里柜台上负责记录的上官婷,蹙着眉头,摸了摸身边的弩箭。
土家堡的打铁铺,洛坊主擦了下额头的汗,正在和张铁等人商量着改进轴承。
“东家,有官兵来了。”马良脸色凝重的跑来。
不光是洛凡,张缭和李逍遥等人闻言,全都围了上来,脸上浮现一抹寒意。
“东家,是那个抢功狗徐文松。”张缭的脸上带着怒意。
“徐文松?”洛凡凝着眉头。
“我们和他不熟,他来淮扬城做什么?”
“来者不善。”张缭沉着声音:“我让庄人拿刀。”
洛凡并未阻止,他现在手中有一千人的私兵公证,在这庄子周围自保,根本就不受大盛律的约束。
这次徐文松回京述职后,被封为征北大将军,不过他这种纨绔自然不肯再入边关的,索性给相府送了十万两银子,给他在内城安排了美差。
目前负责清剿江南六州反叛的百姓。
戎狄的骑兵他不敢打,不过对付江南六州造反的百姓,他还是颇有心得的。
也不知道哪里得知洛凡在土家堡,便率着人马前来耀武扬威。
狂风拂过树林,摇的树枝呼呼作响。
“这位便是洛夫人吧?我与洛坊主乃是战场上厮杀的好友,还请通报一番。”
徐文松穿着一身亮银色的铠甲,头上带着虎头盔,眯着眼睛打量着上官婷。
他走起路来一步三顿,身上的虎甲发出金属的铮鸣声。
“恰巧,朝廷任命我驻淮扬城,听闻洛坊主在此,特来拜访。左右在边关的时候,我们也是并肩作战的好友。”
“张虎,我说的没错吧?今日定要与虎兄痛饮。”
一个嚣张的裨将见众人都不说话,脸上登时露出怒意:“征北将军问话,你们都哑巴了?”
“轰!”
声音落下,那裨将就被张虎一拳轰飞,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噌!”在徐文松的身后,上百骑兵拔刀。
“好大的狗胆!”
几个裨将脸上怒意冲冲。
而土家堡的人皆是神色戚戚,那些老卒怒喝一声,全都齐齐的登上箭楼,几十架重弩瞄准徐文松等人。
“张虎。”寒风中,洛凡冷漠的过来。
在他的身后,三百骑兵呼啸着冲了出来,铁甲铮鸣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张缭冷着脸,扣动扳机,嗖的一声,一支巨矢落在徐文松的脚下。
徐文松吓得脸都青了,急慌着对着身后的官兵怒吼道:休得无礼,洛坊主可是大盛的功臣,岂能造次?若是吓得洛夫人,别怪我徐文松翻脸无情。”
洛凡身后的三百老卒,缓缓的勒住战马,目光冷彻的盯着徐文松等人。
“洛坊主不要误会。”徐文松脸色惊恐,他可是见识过洛凡的能力的,三十万戎狄大军都挡住了,他身后的那点人马根本就不够打的。
“此番回京述职,被调派到淮扬城驻守,听说洛坊主也在这,故来探望,洛兄不要误会。”
张虎声音冷彻:“无需你来探望,我们和你不熟。”
“我们好歹也是战友,虎兄何必……”
“谁和你是战友,你就是你一个抢功狗!”张虎一点面子都不给留。
徐文松的脸色蓦然涨红:“那不叫抢,我是征得李将军还有洛兄同意的,而且我们驻守江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要是战场厮杀,即便是抢再多的军功,我洛凡也不会多说,可是你们竟然用卫国军的头颅充军功,光是这一点,我洛凡就耻与和你为伍。”
洛凡的声音冷彻。
徐文松带着怒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卫国军老卒已经阵亡了,不充军功也是浪费,我日后定会好好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
“那阵亡家属的抚恤金呢?”洛凡冷笑。
“你若是交出来,我转交给阵亡的家属,我倒敬你是一条汉子。”
“我,那银子,我暂且帮其保管……”徐文松脸涨得通红。
“洛兄,在这乱世可不能太死板,当初家父也是边关的守将,可结果呢?忠臣埋与荒野,奸佞高居庙堂。在这乱世你若想生存下去,就只能随波逐流。一个人是挡不住大势的。”
“我挡不住。”洛凡声音沉沉:“但是他们可以,大盛五千万黎民可以。”
洛凡指着身后的庄人,指着土家堡外的村民,怒声的喊道。
“你要是一步一个脚印,踩着戎狄的尸骸上位,我洛凡敬你是英雄。而目前,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个摇尾乞怜的野狗。争着在宰辅的面前,吃两口新鲜的屎!”
“住口!”徐文松气急败坏,脸色蓦然一冷。
在他声音后的上百骑兵,仓促的拔刀四顾心茫然。
“吼!”
土家堡的五百老卒怒吼。
高墙之上,两百庄人纷纷拉上弩箭。
“你们安敢……”一个人高马大的校尉,怒不可遏的拔刀。
“啪!”被张虎一耳光扇晕过去。
洛凡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土家堡是我洛凡的私人庄子,手中也有一千精兵,徐将军若是觉得不爽,都可以率兵围庄。”
那徐文松听到洛凡的话,脸庞猛地颤抖几下,眼神中浮现一抹忌惮。
环视土家堡的地势,据险而守,配合上重弩和精钢武器,要是真的惹怒了洛凡,那带来的一百骑兵一个都回不去。
“走。”徐文松面色乌青,良久才狠狠的吐出一个字。
奔腾的马蹄声响起,不多时一百余骑便消失在土家堡。
在徐文松离开之后,那些酒商才悻悻的靠拢。
“买了多少坛?”
“相公,这个月已经有两千坛酒的订单了,加上之前的,足足有五千多坛酒。”上官婷看着账本说道。
洛凡松了口气,这么多的酒水胆子,每个月光是盈利就有二万两,目前已经压在四大家族的头上了。
没有了酒水市场的四大家族,近期的日子很惨淡,每月的利润降了七八成。
而且这种大家族开支本来就很高,一个家族上百口人,过年过节还要孝敬官坊的官。
每个月的支出就有三五千两银子。
蒸蒸日上的时候还可以持续,目前声音一落千丈,种种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就连阳城的老官吏都抱怨给的银子比往年少了。
“这四大家族果然是没落了,就送来一百两银子,往常可都是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