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行的原因

“你知道这信是谁写的么？”

说完之后，左若童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问过了这个问题。

“这是我的师父写的...”

左若童抬头看着远方，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当年师父因为在二重止步不前，把门内的事务安排妥当之后，便把门长的位置交给了自己，随后下山去了。

距离上次收到师父的消息，也有二三十年了。本以为师父可能已经仙逝了，却没想到还能看见师父的字迹...

看见信的那一刻，自己也怀疑过是不是别人的玩笑。可信上附着的师父的炁确实做不得假。

仙人之资，切莫怠慢...

看师傅的意思，他似乎都没想过这孩子能拜在三一门下。

也是因此，当时听到这孩子的话，自己才会有些愣神。

不过既然他想，那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哪怕只是普通的孩子，左若童也愿意帮上一帮。何况是受了师父如此称赞的人。

入了下院之后，左若童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这孩子。

但直到看见吴铭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就能自行修炼门派的筑基功法，左若童才真的对师父的话信了几分。

现在唯一困扰他的，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几分是真心想拜在三一门下...

“门长，我是真不知道这信里的内容啊...你说您师父...这...”

吴铭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本来自己逛完三一门，觉得没有这么让人震惊，觉得自己的眼界和当今时代的人不一样，心中还有点小自豪的。

结果配着这信上的内容，再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表现，那不妥妥的一个恃才傲物的形象？

啊，系统，被你坑死了...

吴铭在心里绝望地呐喊着。

“既然如此，我再问你。

“你为何要拜在我三一门下？”

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就问过这个问题，可左若童想听听他现在的回答。

“门长，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为了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哦？怎么个自在法？”左若童看着吴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想干啥就能干啥，想不干啥就不干啥...”

“哼，那你若是想做恶事呢？”左若童目光一凝。

“那我不想做恶事不就成了...”

听了这话，左若童挑了挑眉。

“你就那么肯定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

吴铭思考了片刻。

“道德、情感、律法，我愿意接受这些作为我思维的一部分，也许我会有为恶的想法，但思考后做出的决定却不一定是还是恶的，更何况...

吴铭话锋一转。

“我也没说一点坏事不做嘛。毕竟是好是坏也没个确切的说法，真到那时候不还是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毕竟开心最重要，做了坏事会不开心，所以尽量不做，做了好事会开心，所以就多做一点，大家归根结底不都是这样的么...”

吴铭挠了挠脑袋。

“哼，你倒是挺有想法...

“那你说说，你准备怎么样达到你的目标？”

“嗯...先是努力修炼变强吧...不然什么都是空话...”

吴铭摸着下巴说道。

“哦，所以你的随心所欲就是变成最强？

“变成最强以后呢？吃香的喝辣的，赚数不尽的钱，再娶十个八个老婆？”左若童玩味的问道。

“哦，那也不是...酒色财气这些事情，当成生活的调味品可能还成，若是把一切都扑在上面，好像也挺...无聊的？”

听到吴铭的回答，左若童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有趣的？”

“嗯...”

吴铭陷入了沉思。

“我想看好人有多好，坏人又能有多坏；

“想看国家、文明最后会走向何处；

“想知道脚下的大地、头顶的星空从何而来；

“想知道星空外面是否还有什么；

“还想知道我的生命、我的思维...我，又是从何而来的...”

说话间，四周的草石土木开始莫名的颤动起来，左若童握了握拳头，抑制住体内开始波动的炁。

“所以你究竟为何要变强？”

左若童压下心中的惊讶与困惑继续问道。

“...为了不被琐事困扰。”

说完这话之后，吴铭的眼睛彻底清亮了起来。

“那你觉得要变得多强，才能不被琐事困扰？”左若童又问道。

“那自然是想变多强就变多强，能变强的时候不要犹豫，没办法了也别死磕。这种事好像也没什么尽头嘛...”

“好！”

左若童情不自禁地称赞道。

没有尽头...左若童心中默念。

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对方鞠了一躬。

“唉？”看见左若童也弯下身来，吴铭吓了一跳。

刚想有所动作，却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劲力抬了起来。

“今日本想考察考察你的心性，却没想到最后确实被你上了一课。不论如何，左某都一定要感谢你。”说完之后，左若童才直起身来。

“没有没有，若是没有门长今日的考察，我也没法这么清楚地看待自己的想法，真要说，还是我应该谢谢门长才是...”

...

“话说回来，你对李慕玄有什么看法？”回去的路上，左若童问吴铭。

“我？我觉得他挺好的啊...”

吴铭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我却觉得他有点不实诚...”

“门长是担心他以后到处行骗？”

“哼，我倒不担心这个。世道险恶，活着已经不易了，一辈子不骗别人？笑话。

“思诚者，不能骗的是自己。

“我担心的就是这孩子可能会连自己都骗。”

“那，门长你的意思是...”

“我准备晾他一段时间。这孩子聪明绝顶，家境优渥，又是最小的那个，父母疼爱。即使遇到了沟坎，凭这些也没吃过什么亏。活这么大，恐怕没真心觉得自己做错过。

“这次我就由他去演。演到他自己都演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收过来亲自调教！”

说完，左若童看了一眼吴铭。

“你觉得呢？”

“门长这不都是有决定了么，还问我做什么。”

刚才的谈话后，吴铭不自觉的和左若童谈话也变得熟络了许多。

“可我看你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

完了，和这种神仙讲话是不是脸上的一根肌肉动一动都能被看出破绽来...

吴铭低头思索了一会。

“门长，我还有一个问题...”

“哦？说。”

“如果没有那封信，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进了下院的孩子，你会怎么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