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朽的罗马传奇

第1节
罗马也曾有王

传说罗马是由一对兄弟所建，他们分别是罗慕路斯和雷穆斯，据说两人是战神玛尔斯在人间的私生子。他们的外公阿穆利乌斯为城邦阿尔巴隆加的王，被自己的弟弟夺去了王位，兄弟俩也被扔到台伯河里，后来被母狼喂养才侥幸活下来。长大后，他们在自己被扔掉的地方建立了新城。后来兄弟阋墙，哥哥杀死了弟弟，并用自己的名字将城市命名为“罗马”。

这便是关于古罗马的传说。罗马坐落于亚平宁半岛中部台伯河畔，古代人在这里的山上各自建城，每座城拥有各自的首领，他们自称王，其实职权比现在的村长大不了多少。后来这些部落联合起来，组成了部落联盟，部落联盟的王是推举出来的，具有浓厚的原始部落气息。罗马中心、台伯河东侧有七座不高的山，因此罗马又叫“七丘之城”。

中国的周朝属于王政时代，也有类似的部落传统。周厉王乱来，国人就可以发起暴动把他赶走。古老时代的王，跟后世拥有绝对权力的王是不同的。

人类历史发展的奥秘，就在于社会组织结构会不断地扩张。这既是进步的源泉，也是衰落的渊薮。七丘之地联合之后产生了国王。这个时代的罗马，并非后世那个为人所熟知的“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罗马，又称罗马王国时期，或罗马王政时代。

罗马王国的历史资料极为残缺，其中一个原因是高卢人入侵对罗马城及史料的破坏，还有一个原因是建立共和政体后的罗马人既没有兴趣，也没有义务去保存王政时代的痕迹。他们更希望遗忘这段令他们不快的历史，所以今天我们看到的关于罗马起源的历史，基本都是类似传说的故事。

就目前所知的历史，罗马王政时代一共出现过七位国王，他们分别是罗慕路斯、努玛·彭庇里乌、图洛·荷斯提里乌、安库·玛尔西乌、塔奎尼乌斯·普利斯库、塞维·图里乌和塔奎尼乌斯·苏佩布。罗马王政时代是从公元前753年持续到公元前509年，时间跨度长达二百五十年。

与所有部落联盟向君主制过渡时期的政权一样，罗马王政时代的君主并不能大权独揽。在君主之下还有类似蒙古大忽里台一样的议事机构，罗马人称之为“库里亚”。库里亚大会作为管理机构决定重大事务，如战争、新的法律、新的国王人选等。议程的提出则由“元老院”负责，他们是各氏族的长老或首领。王被称作“勒克斯”，拥有军事、司法及宗教权力。但王并不直接管理各氏族内部事务，也不能直接管理民众。这也是早期君主制的特征，跟后世君主那种无远弗届、直达基层的专制权力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王政时代如果出现一位暴君，他是没有能力让所有人都臣服的，因为大家的地位相差并不大。粗疏的王政体制养不起庞大的官僚机构来帮助君王实行其统治。王政末期出现了一位暴君塔奎尼乌斯（前535—前509年在位），他是未经选举而上台的篡位者，几乎战无不胜，凭借军事才能上位。重大事件他从来不向库里亚汇报，也不征求元老院的意见，因此获得了“傲慢者塔奎尼乌斯”的称号。

傲慢者塔奎尼乌斯的儿子们，也跟他们的父亲一样蛮横霸道，其中一个还逼迫一位有夫之妇与之发生关系，遭拒后便残忍地强暴了这位女性。这位女性唤回在前线的丈夫和城中的父亲，当众控告塔奎尼乌斯儿子的暴行后自杀了。这一举动激发了罗马人内心长久的愤恨，此时塔奎尼乌斯在外征战，听说都城发生变故后便赶回罗马，却被阻挡在城外。塔奎尼乌斯的士兵都是罗马人，大部分人立刻抛弃了这个不得人心的勒克斯，犹如东方的周厉王被国人暴动驱逐一样，塔奎尼乌斯在罗马二十五年的统治就这么结束了。

公元前509年，王政时代结束。罗马公民，是的，他们是公民而不是奴隶，才有可能驱逐暴君塔奎尼乌斯家族。之后他们发现，没有勒克斯的罗马可能会更好，有公民大会库里亚，有决策层的元老院，罗马人完全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最高长官，他们可以自己选一个，并给予他不长的任期，这样就不会有独裁者再次出现。朴实而勇敢的罗马人无意中开启了他们的共和时代，也是世界文明史上少有的辉煌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