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思睿哲,灵气逍遥——程文《海边的史蒂文斯:中西诗学之思》诗集序

一部即将由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厚厚诗集《海边的史蒂文斯:中西诗学之思》的排版稿摆在我面前,这是作者在抽象诗学探索中获得的重要实践成果,是中国诗歌创作前沿的一缕新风,也是继其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优秀结题成果《华莱士·史蒂文斯抽象诗学》由同一家出版社出版之后的又一骄人成绩,真是可喜可贺!作者程文兄是我多年的同事和诗友,在其诗集不日付梓之际,约我为之作序。我虽对抽象诗学理论不太有把握,对他实践的体会更是不深,心怀忐忑,但还是基于诗谊而慨然应允。

从诗集新异的书名即可感知作者的苦心孤诣、雄心壮志和才智诗情,这个书名像是他对抽象诗创作的一个宣言。这部沉甸甸的诗集,正如书名所示,是大洋此岸史蒂文斯式的严肃之作,里面300余首诗是中国学者诗人纯正的抽象诗学作品。诗集中除了内篇中的少量短诗属于中国古典诗歌的典雅美学范畴以外,绝大多数作品均为抽象诗学的诗风。诗集的名字实际上是其中一首短诗的题目,作者将其作为全书的名称,不仅是为了与众不同,而且是为了一种追求,一种对抽象诗学的知音式继承和发展。正如他所说:“诗歌是永无止境的探索,伴随人的始终。”相信这部诗集的问世会给中国诗歌的创作开启新的境界,并对其风格的发展产生积极的影响。

程文兄原是一名军医,在景色绝佳、云雾缭绕的庐山顶上的一家医疗机构工作,但他的志趣更在文史与外语上,于是毅然舍弃了待遇优厚、环境优越的工作。经过了“江湖夜雨十年灯”的寒窗苦读,他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做高深而又艰苦的研究,师从著名学者、诗人、翻译家傅浩先生,研究美国大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斯,对史蒂文斯抽象诗学的理论与实践进行深入透彻的研究和体悟。2012年,程文兄顺利完成博士论文《论华莱士·史蒂文斯诗歌中的抽象》,并通过了答辩。毕业后,他到宁波大学外国语学院工作,从事外国文学与比较文学的教学与研究。2014年,他承担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华莱士·史蒂文斯抽象诗学研究”;2020年,项目以优秀结题,其研究成果《华莱士·史蒂文斯抽象诗学》当年即出版。两年后,他又将多年来所作的抽象诗学的诗作辑为一编,作为抽象诗学理论研究的实践部分,与前面的专著构成了姊妹篇。

细观这部诗集,不难发现,程文兄关于史蒂文斯抽象诗学的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是同步进行的。诗集中,他最早的诗作大约始于他到首都北京攻读博士学位之时,最晚的诗作是在出版这部诗集之前,前后时间跨度有十三四年,基本上反映了他对史蒂文斯抽象诗学的研究与实践的经历。他好学深思,研写结合,互为促进,走的是一条特别的诗人之路。这些诗作可谓是他长期将理论运用于实践,研习、体悟、不断探索的结果。与中国其他抽象诗人不同,程文兄是诗人中的学者,学者中的诗人,透彻而又忠实地实践着史蒂文斯的抽象诗学,独一无二的研究经历与学养才情使他成为中国抽象诗真正的开拓者。

从程文兄在博士论文中所展示的他在研究史蒂文斯时所收集的文献资料来看,学者们对史蒂文斯诗歌研究的观点以及对“抽象诗学”概念的理解还在讨论阶段,尚未达成共识,但他们对史蒂文斯诗歌理论的开创性贡献以及他平生诗作的超高水平都是绝对认可、毫无异议的。那么,究竟什么是抽象诗学呢?这样的诗作属于什么美学范畴呢?这两个问题,虽然不是本序所讨论的范围,但史蒂文斯本人以及程文兄的观点和相关表述,值得在此一提。

从创新和探险的角度来说,诗是不可定义的,它是人类突破想象能力和表述方式的美学实验,永远在路上。但从史蒂文斯一生的抽象诗创作和理论特征来看,我们似乎也能总结或列举出一些前所未有的说法。比如:诗是学者的艺术;诗人是没有最终思想的思想者,在永远新颖的宇宙;人即想象,想象即人;在对理念的沉思冥想中,诗人的视野囊括宇宙万象;在多元变换之中,诗人追求秩序,寻求终极,向往圆满;诗人心智的动力全是趋向抽象,而这种动力是他个人禀赋、文学传统与时代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最初的理念是想象出来的东西,想象的成就极致是抽象;诗歌是独立存在的事物;“想象”和“现实”的发展、变形和融合产生“最高虚构”,其表现形式必然是诗歌。他的《秋天的极光》(“The Auroras of Autumn ”)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抽象诗学的美学特征。该诗共十章,采用三行体的形式,运用“大蛇”(the serpent)来直接隐喻极光,通过对极光的描绘来表现人的内心世界与大自然外部世界的关系,抒发大自然的雄伟与人的孤独渺小感,是想象与现实物象结合的哲理思考。全诗的想象是极度的,一系列的隐喻极为新颖精巧,像极光一样玄妙,是“越界”(metalepsis)的代表作,达成了命运与激情、人与世界的和解。

程文兄在研究中,对史蒂文斯的抽象诗学理论及其各诗集的诗作进行了深入考察。他将其置于欧美(以及中国)的哲学和文学传统中,以历代的哲学与文学思想为背景来考释“抽象(诗)”的由来,力图给抽象诗学一个深刻、合理的解释。他认为,史蒂文斯的诗歌是一个“流畅的世界”,史蒂文斯的抽象诗学理论就是我们借以探索这个世界的地图,而地图是对真实世界的抽象;诗歌以“越界”行为对现实和想象进行抽象,达到最初理念和象征的契合,形成“最高虚构”,它是“超越当前认识的生命,比当前的辉煌更明亮的生命”。程文兄的诗歌正是他沿着自己所认识和体悟的史蒂文斯抽象诗学的概念和思路,进行的实践和从事的创作。他在诗歌创作中努力将极度的想象、新巧的隐喻与越界的手段运用到自己对抽象诗学的体悟和实践中。

其两年前出版的《论华莱士·史蒂文斯诗歌中的抽象》就已经体现了研写结合的特色。该书收有他于2018年9月至2019年2月在美访学时追寻史蒂文斯先哲足迹而进行哲理思考的九首英汉双语商籁体诗作,显示了他多年来不断写作而提高的水平,而双语写作(而非狭义翻译)则又说明他具备了跨文化的国际诗人身份。除第一首诗歌以外,其余八首采用的是连环体,即前面一首的结尾一句也是后面一首的开头一句。这种写作于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诗作,能做到尾首相连、诗意贯通,在构思立意上已属创举,更何况还是双语写作。在学术专著的各章前面加上自己创作的诗歌,使文学写作与学术写作有机结合,这也是打破学术著作体例的创举,比过去以诗论诗的形式又有创新,因为以诗论诗的诗本身只是押韵形式的论文,本质上不是诗,而程文兄的这九首诗是诗,并不是论文。这里出于评论需要,姑且拿第三章“史蒂文斯早期诗歌的抽象风格”前面一首题为《迎着怀疑之风,如何重返家园?》(“How to Go Back to Our Being in the Wind of Suspicion? ”,收入本书第230—231页)的诗作为例子。

这首诗是九首中的第五首,作者在2018年10月写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迪卡布。虽然作者的这九首诗在诗体形式上采用了传统的商籁体(这一诗体在民国时期就被引入中国的诗歌写作中),但在内容上,作者在抽象诗学的诗思中进行了创作,这九首诗均具备抽象诗学所包含的诸要素。诗的主题是人生的玄思和追问,而技术手段也是抽象与越界,在想象与现实之间纵横。诗中的想象与隐喻都是极致的,作者创造了一系列绚丽的意象,设问和矛盾修饰法的运用体现了该诗的特色。

如果说,以上的诗作与其学术著作有着某种联系,是文学与学术的两相配合,那么,这部诗集(尤其是外篇这一部分)则是纯粹的中西抽象诗学之思,是他力图在中国诗歌界建立抽象诗学新诗风的可贵尝试和探索。程文兄细致具体地观察生活,并善于总结升华,极具想象力,他感觉敏锐,隐喻新巧,意象纷陈,境界空灵。其作品甚多,无法一一评论。这里随机列举几例,来管窥一下他的诗作达到的水平和体现的诗情。

(一)《云》

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极度想象性哲理思考是抽象诗学作品的一个典型特征。程文兄的《云》(第88—91页)很好地反映了这一特征。他善于将自然和生活中常见的物象捕捉到诗里来,诗集中此类诗作颇多。古今中外的诗人写了很多关于云的作品,但外在的物象都是为表达作者的内心世界服务的。诗人在不同的诗思和哲思的影响下,会从不同的角度运用物象,将其表现为不同的意象。该诗共六章,每章都从不同侧面来设喻,每个隐喻都十分新奇精巧,全诗对云的博喻是极尽想象力的,其隐喻的技巧与主题性都与史蒂文斯的《秋天的极光》颇为类似。作者通过云的各种隐喻和描写,塑造了云的神奇,表现了现代人与大自然的各种关系。亲近——“描绘忧愁的形状/……/留下我们/静静地坐着/忘记了忧愁”。深奥——“满天的云/是一本看不完的书/……/还像昨天一样新奇”。炫彩——“仿佛厚厚的帷幕/隔开现实与想象/两个世界之间/无穷的细节变幻/微妙的光影交错/壮丽的戏剧/在云端上演”。和谐——“满天的羽毛/落入了远方的雪山/就像你的眼神/落进我心里”。玄妙——“云和城市一样缥缈/飘在紧闭的好奇心之上/它们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无声地燃烧/像是癫狂、痛苦的聋哑人/拼了命地打着手势/空中有一个巨大的口型!”这些诗句让人非常难忘,让人明确认识抽象诗的面貌。

(二)《虚构》

看到《虚构》(第167页)这首诗的题目,我们就会想到史蒂文斯的《最高虚构笔记》(Notes Toward a Supreme Fiction),这首长诗标志着抽象诗学的建立。《最高虚构笔记》是抽象诗学理论与抽象诗创作两相结合的理想范例,是对诗歌表现力之极致的一次英勇探险,力图证明:诗既是想象,又是现实,而理想的诗,是想象的极致,亦即想象的终极抽象。《最高虚构笔记》采用三行体的形式(虽然抽象诗不一定讲究诗歌的语言形式,但从这一诗风的多元化特征来看,它也不拒绝语言形式以及相关的寓意;三行体在英诗中也是不多见的,但三行的数目应该有天、地、人三才的寓意,或者说具有中国道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某种意蕴;同时,还可以将汉代扬雄在《太玄经》中提出的三进制以及玛雅人数学中的三进制所包含的宇宙哲思考虑进来)。程文兄的这首《虚构》虽与史蒂文斯的著名作品不同,但我们不妨在一定程度上将其视作对史蒂文斯之作的一个补充。该诗通过少年编故事的形式或诗的虚构将人生的甜蜜、痛苦、伤感、欲望等与世界联系起来,对虚构与真实、自我与世界的关系进行哲思。可以说,这是一首继续思考抽象诗学理论与抽象诗创作的佳例。诗的结尾非常精彩,它通过情感的视角把人与世界的主观与客观、真实与虚构、实际的秩序与颠倒的认知等关系,用一句极为诗意的话进行了概括。

(三)《琴弦》

音乐是诗的孪生姐妹,诗人对音乐的神奇功能具有特殊的感知和思考。古今中外的诗人都写有大量以音乐或音乐演奏、歌曲演唱为主题的作品。程文兄的这首《琴弦》(第149—150页)从抽象诗学的美学观出发,聚焦于琴弦,然后生发到演奏,进一步思考音乐的来源,即音乐既有外源的风(这可能受到庄子对音乐论述的影响),又有内源的心,内外的结合方有音乐。抽象诗学追求一种想象和哲理的极致,力图超越现有的思想和语言限制,达到“终极思想的思想者”的境界。音乐作为一种特有的玄妙艺术形式,其表意性和结构性都超越我们的日常语言,因此成为诗人必咏的对象。该诗将人心、琴弦、演奏、风、光之间的错杂关系表现了出来,追问音乐的来源,达到了空灵的极致,特别是结尾句,运用化听觉为视觉的越界性通感,让读者看到,对音乐的理解和欣赏是一种微妙的境界,恐怕只有真正的诗人才能达到这种境界。设问特别提醒读者,让人想象音乐在主客观结合时所能产生的高妙。这应是对抽象诗美学特征的一个宣示。

(四)《夏之断章》

这首诗题为《夏之断章》(第277页),无疑有意隐去了其他相关内容,集中在对于夏天的人与自然的某一片段的诗思与玄想。在这里,夏天的地上植物生长茂盛,天上白云飘过,而天地之间的诗人也极力在纸上倾泻词语,让思想繁盛地生长出来,让才情表现出来。但是,诗人对天地之间的活动与生存表现出了迷茫和忧思:与音乐相比,诗人的语言容易定型,变成失去活力和自由的规定,“就像是骏马/赶进了跑道围栏”,被拦住了,出不来了。但诗人仍对夏天万物的欣欣向荣、天地的朗畅开阔感到舒爽。“在环绕的绿树之外/演出花腔女高音的哑剧/人也依旧/收敛了笑容”几句诗,是从春天写到夏天的,虽然是“断章”,但在构思的文意上还是与春天连接了起来,只不过夏天更多的是浓郁的绿荫,没有了春天烂漫含笑的百花,夏天没有“春意闹”,成了“哑剧”。人与夏天的沟通是有限的,天是无言的,人在天地之间显得寂寞,难以同客观世界做回应式语言交流,诗人在大自然中只能探险、想象,无法了解到大自然本身的奥义,就像作者在《云》一诗中所说的那样:“它们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无声地燃烧/像是癫狂、痛苦的聋哑人/拼了命地打着手势/空中有一个巨大的口型!”这种寂寞感在《一个没有做的梦》一诗中也有表达:“坠落的流星/扑向玻璃窗的飞蛾/寂寞世界里的一声呐喊。”这样的呐喊,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悲剧性举动,超越了人类语言的范畴。这种语言与超语言举动的呐喊,能惊醒几个世人,正是抽象诗写作的主题之所在。

(五)《暴雨》

达到主客观的统一、内与外的统一、物与我的统一,寻求终极,向往圆满,是抽象诗学的主张,程文兄在诸多诗作中努力实践着这样的诗歌旨趣。这首《暴雨》(第146页)是个代表。

该诗将“雨”与“我”合而为一,在结尾说出了“我是一场雨/雨就是我”。人生即一场暴雨,这把人以及诗人的事业与理想的宏伟壮阔、有声有色描写得何等恰当妥帖!想象的极致必然要通过新颖精巧的隐喻来完成。一般来说,隐喻的本体与喻体之间存在着张力,即两者之间存在着异质性,两个概念之间的异同正是认知的映射和想象的空间。但这种对隐喻的理解在这首诗里得到了超越与升华。也就是说,两个概念之间的差异性在这里已被取消。我们看到诗人的“一场雨走过我/我岂在雨之外呢?”以及“暴雨模糊了我/我模糊了雨”这些诗句,便知道他是有意取消这种差异的,以达到物与我的统一。如果说,史蒂文斯创立了抽象诗学并通过大量诗作宣示了这一新诗风的建立,那么,在抽象诗的探险中添加中国文化的元素,使其多一股源头活水,则是程文兄对抽象诗创作的贡献。从某种程度上说,程文兄的抽象诗探险是对史蒂文斯的继承和发展,让抽象诗学在中华大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程文兄把他的诗作编排为外篇“他山之石,可以为错”和内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种考虑自然受到了中国诸子著作(如《庄子》)编排方式的影响,同时也说明他对自己的著述具有严肃性和厚重性的考量。内篇收入了他探索格律诗的诗作80首。这些诗作是他注重学习中国传统诗歌的结晶,也是他尝试将中国诗学与西方诗学结合的作品。这里也选出两首,略加评论。

(六)《庐山寻雪》

这首《庐山寻雪》(第334页)为古绝,具有中西诗学结合的特色。从抽象诗学的角度来说,第一、二句的隐喻极为新奇,将雪与梦以及庐山联系起来,这种奇幻感和高深感都是抽象诗的特征。从中国古典格律诗的辽远冷峭意境来看,第三、四句与唐代祖咏的《终南望余雪》(“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的悠远微妙极其类似。如果说,祖咏的诗是静态的,那么,程文兄的诗具有动态感,更富空灵之气。

(七)《郁孤台》

这首《郁孤台》(第345页)为五言绝句,可以说是凭栏怀古之诗,不纯是在写眼前景。但是,诗人是通过写景来抒怀的,是以今含古的,意在言外,从而达到一种空灵的境界。诗人的今古之情隐含在景物描写中:深、重、阔、空、郁郁、粼粼、树、台、栏、水、风。此外,诗人还把“郁孤台”的“郁”字抽出,组成“郁郁”凭栏时的心情。将心情的状态与地名中的特有字联系起来,是本诗联想的巧妙之处。还有一个“逐”字,将景物中的江波因风而起的原因道出,风和水均是双关。江波,也是诗人的心波,江风既是眼前的,又是历史的。眼前景,史上事,因诗人的凭栏而发生交织,让诗人沉思。郁孤台在江西赣州城区的西北部贺兰山上。辛弃疾有《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郁孤台》的基调与辛词相仿,都是沉郁的。在一定程度上,该诗继承了辛词的抒情传统,但又是对爱国词人辛弃疾的怀念。这种怀念之情的虚写,既是中国古典诗歌的含蓄美学特征,又是抽象诗学的那种“出神”“抽离”和“不在场”。诗人深谙中西诗学思想,因此能在一首诗中同时将其体现出来。

程文兄在诗集中反复使用“他山之石”,并强调可以“为错”,也可以“攻玉”。他借鉴西方诗学思想,在中国文化语境下用汉语来写作抽象诗学的诗歌,这是对抽象诗的新尝试和新探险。成功与否,有待读者和学界检验,但作者的艰辛努力、所取得的成绩以及对事业的信心是不言而喻的。我在拜读完这部沉甸甸的诗集后,对程文兄执着的理想、拔俗的见识、丰富的知识、累累的成果以及满满的才情都由衷赞叹。愿程文兄今后取得更大的成绩。

是为序。

杨成虎

2022年3月29日于宁波大学文萃新村竹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