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大街是申云县最气派的一条街，街道宽阔，同时能过八架马车。
康乐大街的西侧，是申云县最繁华的地段。
城里最好吃的酒家，最华美的绸缎铺子，最好看的胭脂水粉店，全都开在康乐大街的西侧。
不只白日里游人如织，等到月亮高高挂起的时候，康乐大街从头到尾也会全都挂上灯笼。
那热闹的场景，丝毫不比白日逊色。
而康乐大街的东侧，那就更有来头了。
换句话说，这康乐大街能如此气派，那可不是西侧商铺的功劳。
全仰仗着东侧的胡府。
十里长的康乐大街，西侧商铺林立，包罗万象。
东侧独独一个胡府的大门。
说到胡府，就不得不提胡府双姝，胡芸儿和胡卿儿。
胡家大小姐胡芸儿，那是羡阳郡主身边一等一的红人。
申云县每年的郡税都比其他县城少两分，这都是胡家大小姐的功劳，申云县的人都念着她的好呢。
二小姐胡卿儿在申云县的名声，比她姐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因就是，胡卿儿常常招赘。
胡家长辈早逝，胡芸儿又常年待在云莱郡，这偌大的胡府便只有胡卿儿这一个主人。
再加上胡卿儿闭月羞花的美貌，弱柳扶风的身姿。
她要招赘，那在申云县，可是头等大事。
这头等大事每年都要来上几次，多则十来次，少则五六次。
从来没有一个夫婿能让胡卿儿满意。
而这些进到胡府里的男人最后去了哪里？人们并不关心。
人们只关心谁会是下一个被胡卿儿选中的胡家新婿？
有没有可能这泼天富贵和齐人之福也落在自己头上？
于是在听说胡府又招赘的时候，能过八架马车的康乐大街也被堵得水泄不通。
齐华玉也在拼命往康乐大街里挤，只不过他不是为了胡府招赘的事情。
沉烟阁是康乐大街西侧的一家胭脂铺子，齐华玉在铺子里给人代写书信。
说是代写书信，但其实上还是替店里的女子抄些淫词艳曲。
所以之前的同窗故友，都不再与他来往。
但好在齐华玉凭着姣好的皮囊，还有身上那股文人的清高别扭气。
每日都能在沉烟阁里赚上不少银钱。
昨日有两位小姐约好，今天来沉烟阁让齐华玉写两幅扇面，一两银子一幅。
齐华玉如今是拼了命地往沉烟阁挤。
虽然他心里也清楚，康乐大街这个样子，那两位小姐恐怕不会过来，但是万一呢？
那可是二两银子。
齐华玉拼命地往人群里挤去，此时的他无比羡慕弟弟齐华锋的好身手。
人群里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齐华玉在康乐大街的西侧，根本听不清楚人群到底在欢呼什么。
只能模糊听见“绣球”两字。
胡府大门打开，十二名劲装女子在胡府门口呈八字型散开。
胡卿儿走出胡府大门，手里拿着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红绣球。
距离胡卿儿最近的女子开口：
“这次选婿，没有条件，一切交给天意。我们小姐喊停的时候，红绣球停在谁的手里，谁就是胡府的新婿。”
随着胡卿儿将手中的绣球抛出，康乐大街上的男人们爆发出疯狂的热情。
人山人海中，没有人能将绣球据为己有。
红色绣球被人浪推着，在康乐大街里打转。
等到胡卿儿说停的时候，绣球正好落在齐华玉身上。
原本疯狂的人群，在胡卿儿喊出“停”字的时候，竟然全都停止了抢夺的动作。
齐华玉想将绣球塞进别人的怀里，但那红绣球像是在他身上生了根一样，无论他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红绣球甚至还伸出几条丝带，将齐华玉牢牢困住。
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路，胡卿儿走到齐华玉面前，伸手扯过绣球，拉着齐华玉往胡府走去。
站在胡府门口，胡卿儿对着下面的人们说到：
“都回去吧，我已经找到夫婿了。”
康乐大街上的男人们，从中间分成两批，分别往南北两个方向走去。
他们迈着整齐统一的步伐，安静地一言不发。
直到走出康乐大街之后，人们的脸上才慢慢有了表情。
“哎呦，真可惜啊。抛绣球都没轮到我啊。”
“谁说不是呢，这回被选中的那个可是走大运了。”
人群散去，申云县也开始恢复平常的秩序。
——
“胡二小姐，我实在不是来招赘的。我家中已有妻室，还有一个三岁稚童。实在是配不上胡二小姐啊。”
齐华玉被两个劲装女子牢牢按在椅子上，浑身上下就只有嘴巴能动。
胡卿儿手里拿着红绣球，对旁边的人说：
“把他的嘴巴也堵上。换好衣服后把他带去我的院子里。”
胡卿儿交代完之后，抱着红绣球往门外走去，边走嘴里边念叨。
“你真的能找到最忠诚的人心吗？”
这件红绣球是胡卿儿千辛万苦才弄到的法宝，据说它能找到世上最忠贞的爱情。
齐华玉嘴巴被堵上，被一群人压着换上了大红的喜服，抬去了胡卿儿的院子。
胡卿儿也换好了红嫁衣，在院子里和齐华玉拜了天地。
齐华玉开始时拒不配合，还想要趁机逃跑。
最后在胡卿儿的控制下，才乖乖地拜了天地。
“红一，我和他拜了天地，他最爱的女人是不是就变成我了？”
胡卿儿向身边的护卫首领发问。
红一摇头：“小姐，红一不知道。”
“算了，我直接问他吧。”
“相公，你最爱的女人是谁啊？”
齐华玉面无表情，呆愣地开口：“是我的妻子。”
胡卿儿笑得很是开怀，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不绝。
胡卿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解开了对齐华玉的控制。
恢复神志的齐华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喜服脱掉。
胡卿儿的笑声戛然而止：“相公，你脱喜服做什么？”
“胡二小姐，我早已娶亲，病妻幼子还在家中等我。还望胡二小姐放回回家。”
“你骗我！你刚才明明说最爱的人是我！”
“齐华玉能得胡二小姐青眼，乃是天大的荣幸。但发妻与我相识微末，其间种种，我此生不能忘怀。”
齐华玉的话还没说完，鲜血就顺着嘴巴向外涌出。
胡卿儿手里拿着一颗还在收缩的心脏，眼神痴迷。
“我今天倒要尝尝，这忠贞不二的心，吃起来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