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大人?!”
侍从们慌乱,因为圣洁堂皇的大殿之内,涌出如泉的血。
玷污了神圣。
换在以往,他们定然是会大声斥骂的。
但那源头,竟是来自那位在他们心目中的无敌者。
半截的长袖空荡荡的,浸润着惨烈无比的红。
象征着主的金丝长袍,燃烧着斑驳的火星,还未熄灭。
“肃静!”
教皇沉声,面色虽苍白,却仍旧威严如神。
将这慌乱镇压。
“这两日,闭庭不见客。”
他沉声。
明明只是做场戏,那蛟龙居然还下了如此重的手!
闭眸,胸膛起伏不休。
当真可怖啊。
他回忆着,那力量同样斑驳,为何却如此相融?
“更衣。”
侍从们为其褪去长袍,倒吸一口凉气。
臂膀齐根断掉,露出森然的骨茬。
并不规整,像是被人用蛮力,生生折断拽掉。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教皇受伤?
不过血肉在生长,这种看似严重的伤势对于一位洪境,不过是场小感冒罢了。
……
烈焰在燃烧,以城市为中心,向着整个岛屿扩散。
但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他们对着这雨水不能扑灭的烈焰跪倒、哭泣、祈祷。
认为这是来自地狱恶魔的焰火,是主对他们百年来信仰缺失的惩罚。
不然何以只焚畸变?
如山的宝物散乱的堆砌赤色蛟龙身前,让人眼花缭乱。
每一件,都足以让玩家们抢得头破血流。
该说不愧是曾经的日不落帝国吗?
当年的人们或许不知道自己掠夺了什么,但在这步入繁荣的时代。
其中的灵也在复苏归来,弥足珍贵。
但赤蛟却在挑挑拣拣,选出灵药灵材。
其余的,被打包挂上了交易行换取所需灵物。
如今的狰锋有些跟不上赤蛟的实力了,需要再度熔炼铸造。
器者,蕴灵为上,材质为下。
哪怕是块凡铁,在王者手中也能超脱极限。
但能够两者兼具,何乐而不为呢?
“这就是全部了。”
国王仿佛再度苍老了数十年,佝偻身躯,不复威仪。
而对于这个本就做了数十年太子的老人来说,已然是大限将至。
“你挽救了你的国家。”
蛟龙轻笑。
但布满沟壑的脸上却再也挤不出丝毫的笑容了。
因为雨水耷拉着的满头花发垂落,让他很是狼狈滑稽。
他还剩下了什么?日不落又剩下了什么?
满目疮痍的破落城市,还是即将分崩离析的贫瘠土地?
蛟龙掏空了落日余辉的底蕴,只剩下一个存在于臆想之中的名号了。
“债务两清。”
蛟龙不再逗留,卷起一众灵药腾空,消失在那些暗处窥望的视野之中。
“国王陛下,该上路了。”
老人望着雨幕尽头,终于扯出了一丝讥笑。
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么快就想要找出个替罪羔羊?
甚至还是皇室内部之人。
如此虫豸,日不落安能不亡于他手啊!
他痛苦的闭上眼眸。
那柄剑,早已群狼环伺,就如同这多舛的国运。
人人皆想窃国之神器。
但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了。
狂暴的雨幕之中,闪着寒芒的断头台被推上。
“请吧。”
有人轻声,给给予这末代君王最后的尊重。
这注定是一个让国王摸不着头脑的日子。
……
赤源山脉。
这处之前并不知名的山脉,在几日之前而天下皆知。
相比于赤源山这摸不着头脑的名字。
人们更愿意称其为,雾白禁区。
但他们也已经知道,那位代号为山神的蛟龙不在。
所以即便是禁区,也不乏有人想去闯一闯。
但就像是石子投进了汪洋,他们被浓白的雾吞没,掀不起丝毫的涟漪。
“槐弦,你该歇会儿了。”
苍老的树面闻言,转过来头来。
浓白的雾气,不会阻碍本就生存其中的生灵感知。
“豹丫头啊,我倒是想要歇会,可惜你们不争气啊。”
苍老的面调笑。
没办法,主人不在,可不就只有他这个盆栽出手嘛。
豹猫凝眉,望着枝繁叶茂的老槐沉默。
槐弦越发强大了,这是个好事。
对于赤源山中的生灵来说是个毫无疑问的好消息。
但她却觉得有些不安。
那苍老的躯干树皮,在向着龙鳞的模样靠拢。
其中似乎输送着殷弘鲜血。
明明同样是受到山神的影响,湖中的游鱼却完全没有给她那种不安的感觉。
哪怕他们更为凶残。
“为什么这么弱,还要来送死呢?”
她转移开话题,望着化为肥料的尸身不解。
人类,不应该是最为珍惜自己性命的生灵了吗?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不会害怕失去。”
槐弦叹息。
超凡的出现,无疑是动摇了炎夏整个的基石。
社会动荡不安,相互倾轧,自然不乏铤而走险的。
而复苏的山岳,是他们所寄托的最后希冀。
“对了,我发现了这个。”
豹猫摇头,叼着采摘而来的灵药跃近。
重新种植在槐弦的周围,逸散的灵氤氲,使其焕发生机。
这里已然种植了许多灵药,姹紫嫣红。
像是片后花园了。
“你摘走了,其余的小家伙们该怎么办?”
槐树的枝桠敲在豹猫的头上,却像是拂过。
“我和他们都是争渡的生灵,有何不可?”
豹猫反驳,而后补充道。
“种在你这里,被薅走了还能长出,搁置山中,指不定连个根都不剩了。”
“呵,总是你有理。”
但豹猫却不在乎,她借着这机会靠拢槐弦。
蹭在如龙鳞铺开的躯干上。
确实很怪异,除去木香扑鼻,还有这其余的什么。
她心中暗想着。
“那是什么?”
她抬头,望见如龙狰狞的枝桠上,居然有着勒痕?
“愿望。”
槐树说着,似乎不愿多谈。
“我以前生长在庙宇之中,人们将我当作许愿树了。”
“是吗?”
豹猫生出更多疑惑了。
怎么会有人将自己都无法实现的东西,寄托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是啊,他们的愿望,太沉重了……”
槐弦叹然,却不知何时,这几层楼高的大猫已经依靠着树躯睡着了。
极为香甜。
让他将久远的回忆抛却,无奈的笑了起来。
睡吧,睡吧,苍老的面目隐去。
根系蠕动,继续向着更深处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