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假期过去之后,李璿一如既往的三点一线生活。
皇宫,京兆府,齐王府,来回奔波。
日子一天一天过,麻烦也是一日多过一日。
随着京兆府不断加大力度,打击违法乱纪之事。
越来越多的权贵子弟被抓入京兆府的大牢,长安城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京城恶少,一个又一个被抓走了。
权贵重臣,皇亲国戚,参奏齐王李璿的奏章更是满天飞,如同雪花般飞到了内侍监,跑到了李隆基的手中。
“力士啊!”
“这逆子到底想干什么?”
李隆基脸色阴沉的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全都是参自己那个好儿子的奏章,实在看的自己头都大了。
“圣人,齐王年少,秉性忠厚,正义之气冲云霄。”
“秉公执法,为国尽忠职守。”
“长安城的风气,在齐王手中焕然一新。”
“圣人无须只盯着这些奏章,还可以听一听民间的言谈。”
高力士微微一笑,对于李璿赞赏道。
“你很看好他?”
李隆基点了点头,突然问道。
“看好?”
“可能吧!”
“在齐王的身上,臣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圣人的影子。”
高力士与李隆基说话十分随心,丝毫没有谄媚或生疏。
“璿儿的确像朕。”
李隆基听闻,也是不可知否的笑着道。
“殿下年轻气盛,这得罪了太多人,终归不是好事。”
“圣人理应照拂一二,千万不能让殿下吃了亏。”
高力士给李隆基倒了一杯热茶,提醒道。
“朕的儿子,谁敢不敬?”
李隆基接过玉杯,喝了一口,豪气冲天道。
“圣人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明面上他们自然不敢做什么越规之事,但暗地里,这些人的心,可一个比一个脏。”
高力士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道。
“你让人多盯着点,不要让齐王被那些肮脏手段污浊。”
李隆基放下茶杯,拿起一本奏章,随手翻开起来。
“遵旨。”
高力士应声领命,深以为然道。
“东宫可有什么动静?”
李隆基将手中的奏章直接撕了,然后再也没兴趣看下去,看向高力士道。
“相继折损了吏部与户部,太子整日惶恐不安。”
“前不久,圣人又将广平郡王废为庶人,更是对东宫严重的警告。”
“相信,太子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
高力士来到李隆基身后,轻轻为李隆基捏着肩膀。
“南诏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朕总觉得其中太过蹊跷。”
“那张虔陀不过是一个小小云南太守,竟敢如此丧心病狂?”
李隆基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疲倦道。
“线索断了。”
“检举张虔陀的知县全家都死了,虽然看似死于火灾,但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被人灭门,可惜那些杀手全是死士,一个活口都没留下,齿中皆藏有剧毒。”
“有人伪造了现场,可终归是死无对证了。”
高力士叹了一口气,觉得十分可惜。
“算了!”
“只要他们在暗中藏着,早晚还会忍不住再出手。”
“这一次他好命,下一次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李隆基闭目养神,十分悠然自得道。
“圣人英明。”
“说起来,倒是还有一件趣事要向圣人上禀。”
高力士笑了笑,然后神秘兮兮道。
李隆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高力士道:“什么趣事?”
“关于李林甫。”
高力士的手指上移,开始揉捏着李隆基的太阳穴。
“他不是告病辞朝,在府中修养了吗?”
李隆基搓了搓手指,不咸不淡道。
“可能是他预感自己命不久矣,失势已成定局。”
“所以邀约杨国忠,两人在相府,大概密谈了半个时辰。”
高力士见李隆基欲起身,收回了手上的动作,赶忙扶着李隆基的手臂道。
“可探听到细节?”
李隆基站了起来,开始活动筋骨。
“两人于密室交谈,外人不得接近,所以具体详情未知。”
“但根据间子回报,杨国忠发出接连不断地嘲笑,似乎非常得意。”
“等到杨国忠离去之后,李林甫吐血不止,病情再次加重。”
高力士跟在李隆基的身后,一直如影随形。
“李林甫,自作聪明,自取其辱罢了。”
李隆基似乎非常了解李林甫,猜到了他的心思。
“李林甫这些年来,还是为朝廷办了不少差事。”
“虽然他打压政敌,排除异己,但对圣人忠心耿耿,并无二心。”
高力士十分中肯道。
“这也是朕能容他,这么多年的原因。”
李隆基不可知否道。
“近来杨国忠大肆在朝中排除异己,打压李党,闹得人心惶惶。”
“圣人,是否要敲打一二,让他收敛一些?”
高力士顿了顿,对李隆基谏言道。
“杨国忠对朕还是非常忠心的,朕也挺喜欢他。”
“李林甫都辞朝养病了,他的那些党羽,自然也要随着他一起消失。”
“只要做的不太过火,无须理会。”
李隆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楼阁,看着外面的冰雪世界,欣赏着雪景道。
“安禄山上了一份奏章,请求朝廷赐予铸币权,方便给边军将士发放饷银。”
高力士脸上神色有些凝重,沉声道。
“你怎么看?”
李隆基负手而立,看着外面的冰雪世界,思绪万千道。
“按理来说,铸币之权,并非朝廷独有。”
“那些各地名门望族,哪个背地里,不在私自铸造铜钱?”
“但安禄山作为两镇节度使,索要铸币权,给边军发放饷银,臣以为大不妥。”
高力士言辞凿凿,上谏道。
“力士啊!”
“朕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即便朕不给,他们就不在背后偷偷铸钱了吗?”
李隆基叹了一口气,看着长安城,好似被披上了银色纱衣,甚是美丽。
“圣人不给,他就只能私下铸币,无法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去做。”
“一旦朝廷给予货币之权,再想要收回来,那就可是难上加难了。”
高力士还是力谏道,始终觉得不太妥当。
“大唐万里疆土,运至边疆一斗米,至少要消耗三斗米。”
“如今军队皆集中在边关重镇,每年路上消耗的钱粮无数。”
“这对大唐而言,实在是一场灾难。”
“这种不必要的浪费,完全可以杜止啊!”
李隆基再次长叹一声,其意不言而喻。
高力士知道,圣人所言是属实。
自己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