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决战前夕

范二领衔的踏白军与背嵬军、虎卫军汇合成一体，西军战力瞬间飙升。

范二与李子云同为踏白军正副指挥使，治军方略却大相径庭。

范二有猛张飞风范，大开大合，讲究士气旺盛，高歌猛进。

李子云却各家兵书烂熟于心，注重掌控战局，发挥奇兵优势。

如今，踏白与背嵬士犹如两只长短拳，一拳一拳的猛砸金军铁骑阵，虎卫军夹杂在中间游击，游刃有余。

三军犹如觅食猛兽，扑入上万的金军阵中，丝毫不会因为兵员少而局促。

城西南角。

黄胜将金军大部队与正南方金军切割开来后，此刻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林良肱率一千步兵伪装成金军，与留在原地监视的虎贲军张元吉一道将金人伏兵炸成了废铜烂铁。

如此一来，彻底激怒了正南方集聚的金军。

数千金骑向林良肱与刘翊驻扎军展开疯狂的报复。

马义等数名军使不敌阵亡。

林良肱长途奔袭不曾休息片刻，面对养精畜锐的金铁骑强攻也是抵挡不住，几乎整个城西都被金骑打穿。

沈放看势头不对劲，将留在正北方统帅部的预备队马扩祁州兵、陈达威武军投入战斗，四支军队联合，才将金军赶回城南兵营。

恰在此时，黄胜打穿了西面金军大营防线，疲惫之师正好对上满腔怒火的金军，又是一番鏖战。

城南雪片般的战报传至统帅部。

“太尉，李子云请求出战！”

“傅彪请求出战！”

李子云、傅彪二人争相请求支援林良肱军。

正在二人争执不下时，一员将领浑身沾血的跑了进来。

来人是许延，和林良肱一起落草五马山的顺州副将，在元氏修堡挖河泥时给沈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许将军，你怎么亲自跑来了？”

林良肱正在与金军激战，他麾下的战将却跑来统帅部，似乎不合常理。

许延大口的喘着牛气，显然经过剧烈的打斗，依然没缓过劲来。

李子云连忙递上一大瓷碗的水。

许延道声谢咕噜咕噜猛灌了一大碗水，才应道：“禀太尉，林指挥使和黄指挥使已合兵一处，吸引了大量的金军。”

李子云心念电转，道：“许将军的意思是，你们想拖住金军？”

许延“咦”了一声，点头道：“二位指挥使的意思正是如此，希望统帅部尽快拿出办法，扫除城西金军大营，堵死金军撤退的道，成关门打狗之势。”

“另外，静阳寨岑将军也传来消息，起码上万名金军聚集在辽州通往平定军的道途上，他与留守刘泽喜遍挖壕沟，以神臂弩和震天雷拒敌，正承受重压。”

“好！”沈放一拍桌子，应道，“你回去告诉黄胜，林良肱，统帅部马上按照他们的思路改变作战计划。”

许延自知战事紧急，不再拖延，拱手离去。

沈放唤来王小乙，命他即刻将马扩召至统帅部。

“傅大哥，这次得你这个总教头亲自下场了。”

傅彪自乏驴岭外一战腹部被戳了个窟窿之后，少有亲自下场参战的时候。

一来，沈放希望用他科班出身的教官身份培养合格的士兵。

二来，沈放对老西军心中有愧疚，一路行来，张思麒离去，方大宸失踪，种家麾下西军将领只剩三人，傅彪、侯勇、廖宏。

傅彪腹部重创，沈放希望他尽量恢复久一些。

傅彪不负所托，按照严苛的西军标准，源源不断的训练出合格新兵，为西军持续输送着新鲜血液。

可以说，现在的西军，起码有一半人得喊傅彪师父。

傅彪抱了抱拳，哈哈笑道：“沈兄弟，你这是抬爱俺傅彪了。众多兄弟都有伤在身，不重回战场么？”

“傅大哥，你这个总教头稀罕着，我不能把宝贝当石头扔了出去。”

“沈兄弟，刚才许延也说了，辽州有上万金军试图杀进来，圣泉寺军营那边也有大批金军凶狠冲阵。不把闯进家来的狗鞑子杀光，他们不死心。别墨迹了！”

沈放摇摇头，望向李子云，道：“我跟子云反复强调，要用脑子打仗，别把士兵都霍霍完了。”

“这次杀了金军锐气，南边还有几十万金军，他们必然要想尽办法消灭咱们。”

史书上称南下的两路金军不过十几万，可是这一年来光与西军交战的金军已不下十万，是史书不靠谱，还是西军太吸流量了？

沈放已不敢过多的参照史实去判断金军的行动了，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大战在即，他将赵大虎、赵士俊、马重五、葛洪等都派去了遥远的天井关，联系南方的忠义社魁首，为的是获取金军的最新动态，也是试图在南方建立新的根据地。

侯勇也去了南方，不过他的任务独立于任何军队之外。

沈放提到了南方的金军，令傅彪神情也是黯然。

“沈兄弟，有些事俺觉得还是要摊开来说，正好李郎君也在，省得说俺在人后嚼舌根。”

李子云愣道：“跟我爹有关？”

傅彪点点头：“你这娃儿脑袋真好使，咋你爹就一根筋呢？”

沈放听了傅彪的话，也是一震，却没有接话。

“沈兄弟，当初信王与李公一起进承天军时，俺就瞧着不对劲，所以唆使大牛给了信王一个下马威。”

“后来发生的事儿，你们都知道。直到沈兄弟将那个閤门祇侯程先跟海弥和尚关一起，俺发现李公又多次强闯禁闭室。”

傅彪看了李子云一眼，道：“你爹搁西军这儿属螃蟹的，横着走，俺也制止不了他。他多次想将程先带走，这个底线俺还是守住了，不让带。”

沈放突然插嘴道：“傅大哥，李公是不是也勤快的往信王府跑？”

傅彪摇摇头：“俺这个管不了，李公的脾气，谁敢问他。”

李子云望望傅彪，又望望沈放，疑惑道：“我爹怎么啦，他怂恿信王与康王合兵吗？”

沈放没有回答，倒是傅彪开口了：“李郎君，你是从汴京城出来的，也爱读兵书。你觉得嘛，咱们西军要是尊照朝廷那帮学士、宰执的指令去打仗，能打赢金人不？”

李子云满脸疑惑。

“李郎君，俺这么跟你说吧。皇帝已将河北山西卖给了金人，名义上俺们都是金国人了。现在你爹是变着法儿想让咱们从了卖咱的主。”

“你也晓得的，大宋的皇帝已成了阶下囚，与其说从昔日的主子，还不如说是从了金人。这么一来，咱们今天的仗就白打了，将士们也白死了。”

傅彪仍嫌不够，又补了一句：“皇帝能将国土和军民卖给金人，现在被金人抓了，刀往脖子一架，兴许马上就答应将咱们也卖了。”

李子云摇头道：“不，我爹不是主和派，他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你爹那犟驴一般的脾气当然不会，就怕有人会连他一起卖了。”

李子云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我懂了，我爹忠心守护的朝廷没了，他却一心想救回那个朝廷。”

沈放终于冷冷的应道：“救回来又如何，魂丢了的人永远怕走夜路。”

正在此时，统帅部外传来马蹄声，马扩领着几个军使大步踏了进来。

沈放断然的丢下这个话题，笑着迎上马扩：“马扩兄弟，决战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