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乔

“清瑜,你知道吗?我那天去看望乔,他已经可以借助拐杖走路了。他很乐观,也很开朗,完全没有一丝消沉和不快,在这样的条件下,他还能保持那么良好的心态,真是不易啊!”沛林告诉了清瑜有关乔的事情。清瑜得知了乔现在的状况,也舒了一口气,放心了。经过前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和乔也是好朋友。他们曾快乐地聊天,乔对她说起有关英国的人文、地理、建筑等等,而清瑜也和他谈起了法国的情况。乔对清瑜很有好感,他是一个很直白的人,好几次坦露出了对清瑜的喜欢和欣赏。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难为他了,一个人独自来到它国异乡,又身处战乱中,那么重的腿伤还坚强地挺过来。他报道了那么多的大人物,怎不知他自己也是一个英雄呢?”清瑜也很佩服乔的毅力和坚强。

“乔那天还说,他是一个很热爱跳舞的人,等到他双腿恢复了康健,一定要痛快地跳一次舞。他还说想邀请你跳一支舞。”沛林说着说着,就用直勾勾的神情看着清瑜,嘴角微微翘起,有一丝丝猜不透的小表情。

“啊?原来乔也喜欢跳舞啊!真没想到呢。”清瑜看着沛林,他的脸上滑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那可不?乔指明了要和你共舞。我的夫人魅力可真是大呀,那乔可不止一次地说起你的名字诶。我的夫人,拜托别那么迷人行不行啊?”沛林有些嘟着嘴巴,语气略微带着“醋意”,他很久没有这样轻松没有负担地跟清瑜说笑了。

清瑜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她知道沛林是一个大醋坛子,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不过,她明白,丈夫只是开玩笑罢了,这么做也是让她笑一下,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可以尽情说笑,忘记烦恼忧愁,苦中作乐也不过如此罢了。

“你看你,我怎么听着感觉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呀?”清瑜也很有默契地附和着他的“醋意大发”。

“不过呢,还是允许你跟别的人跳一次,虽然我才是你的舞伴。”沛林依旧是孩子气的“不依不饶”。

“傻瓜,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清瑜边笑边指着他的鼻子,沛林总是不断地给她制造“惊喜”,即使他已经是四十不惑的年龄,不过骨子里依旧还是个孩子般幼稚天真。

沛林笑了。“你又骂我是‘傻瓜’啊!我有那么傻吗?夫人。”沛林语气带着一些小委屈。

“你还不傻吗?你的儿子都快打酱油了,还瞎咧咧什么呀。”清瑜笑他幼稚。她说着说着自己也笑得合不拢嘴。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没心没肺”地胡乱开玩笑了,这样打打闹闹,便可以暂时忘却恼人的繁琐事。因为他们心底都明白,战争只要一天不结束,那么真正的安稳就还是遥不可及。

----------琴瑟犹在御,岁月仍静好;昔日情如旧,花夕似朝开。

蔷薇木。

这里的一切摆设、格调,还是和从前一样典雅、贵气、大方,只不过,在偏靠着餐桌的位置上方,新添置了两盏水晶吊灯,散发着宝石绿的光芒。沛林牵着清瑜的手,走到了那个餐桌台上,曾经那是他们的“固定位置”,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下午——她穿着粉红色的蕾丝边儿精致连衣裙和他面对面地坐着,餐桌上摆放着一束兰花。

“清瑜,这十六年过得真是匆匆啊,回想起第一次和你在这里吃蛋糕,还如同昨天一般清晰!现在,你我都是孩子们的爸妈了,以后只要你想,我们就常常带上孩子来这里好不好?”沛林点了两份榛子酱蛋糕,一边吃着一边对着清瑜说。

“真的吗?那,要是将来我老得牙齿全掉光了,你还会带着我来吗?清瑜摆弄着手里的刀叉,突然就很想逗逗他,索性切下一小块儿蛋糕送到他嘴边儿,接着又立马收回了手,不让他吃。沛林知道了她又玩儿“老把戏”,止不住得笑着,说道:“你又不让我吃,虐待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等到再过几十年,你还会带着我这个老太婆来这儿吗?”清瑜存心“考问”他。

“会的,只怕到时候应该是你牵着我这个老大爷到这里了。我们大概会拄着拐杖吧。”两人说着说着就扯远了,开始憧憬想象着以后的画面——若干年后,两位牙齿掉光了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互相搀扶着来到这里,并非为了吃蛋糕,而是并肩坐在一起,追忆着那些逝去的美好!

伴随着和美、优雅、静逸的旋律,沛林起身朝着 WAITER示意了一下,WAITER一下子就明白了:一盒包裹着彩色蝴蝶结的礼物送到了清瑜面前!清瑜瞧着这个可爱精巧的盒子,很惊喜、很意外!

“清瑜,打开它吧!”沛林笑着说。清瑜轻轻地将礼物包打开了——是一对打磨得极好极美的翡翠耳坠子,花儿的形状,很小巧玲珑。她望着沛林:“这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一向是最喜这类色泽的,丈夫的礼物,让她有点儿“措手不及”。

“没错,是我送给夫人你的!我给你戴上吧。“话音刚落,沛林已走到了她身边,将那对耳坠子拿起,一个一个为她戴在了耳垂上。“我的夫人真是美!就算有一天你掉光了牙,也必须得戴着这对坠子,因为你永远都是我的新娘!”沛林甜蜜蜜的话语,已经让她被套牢得“喘不过气”来!

清瑜感动得无以复加,周围的 WAITER和奏乐者们都笑着,目光里充满了祝福。此时,一曲《友谊地久天长》已悄然奏响,奏乐者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大胡子,他很有绅士风度,边弹奏边幽默地微笑着。“夫人,与我共舞一曲吧。”沛林鞠了一下腰,向她发出邀请。

清瑜接受了他的邀请,将手交给了他,两人踩着纾缓柔曼的乐声,跳着舞,彼此对视着,目光中尽是对方的倒影。平顺和巧丫坐在一边吃着蛋糕,看着爸爸妈妈跳舞,宝贝们的心里也美滋滋的,现在他们再也不用离开爸爸了。

“清瑜,你永远是我的王后!”沛林今天是成心要甜腻她!清瑜已经被强烈的幸福感冲击得云里雾里了,“沛林,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带给了我数不尽的感动。谢谢你!”她一身的淡粉红色碎花旗袍在优美的旋律中穿梭着,如若彩蝶那般飘逸。

沛林有点儿“得意忘形”了,他坏坏地笑着:“夫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天已经对我说过两次‘谢谢’了。那,你预备拿什么来谢我呢?”他倒真的开始“索要”了。

清瑜娇嗔地低着头,不答复他。“那就再给我生一个孩子,如何?”沛林一向是如此“过分”的。“你好贪心哦,真坏!”清瑜知道他“不安好心”,假装打了他一下。

沛林此时开心得跟孩子一样,“我是逗你的啦!家里马上又要添新成员了,已经够热闹啦,就不劳烦夫人你了。”“你今天真不是一般的贫嘴呢。”清瑜笑他。

这里就像一个小小的舞台,他和她的爱情,也如同奏响的曲子一样,绵绵流长。在温柔细腻、婉转动人的旋律声中,听风舞细雨;在千帆过尽处感悟着芳华。此时,红尘间的一切飞沙迷离,于他们而言,仿佛都已置身事外。百年也好比一瞬间,为你,把繁华用尽,只因情缘太深!他的传说,他的故事,是她一生的牵念、一生的风雨,刮过的、落下的印记永远留刻在时光的隧道中。如果时间可以交错轮回,如果空间可以旋转叠加,那么,就算是在来世,也一定会找到彼此!

面对着眼前的爱人,彼此的目光交汇中,已道出了永恒。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摒住了呼吸,不忍打扰他们!

“清瑜,我爱你,直到永远!”

“沛林,你说‘永远’到底是多远呢?”

“永远,就是无数个‘来生’!每一个世纪,每一个轮回!”

“我也是,我把我的每一个‘永远’都给你。”

“真的吗?那我就‘照单全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