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时间

吴承天早已忘却与镜中自我对话的时长,这场超越时空的交流却在他灵魂深处镌刻下永恒的印记。这种对话对吴承天而言非常的有意义,不仅是一种自我反省与情绪的宣泄,更重要的是,吴承天在这种对话中,慢慢地找到自己生命的意义与价值。通过这样一场直面自己内心的对话,吴承天完成了他的自我认知与成长。

而当镜影终于与本体达成和解的瞬间,一道温暖而耀眼的光芒不知从何处亮了起来,九重天外垂落的光带如神女披帛般缠绕住他的身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恍若琉璃世界。

“试炼者吴承天,以勇智证道。”无机质的声音裹挟着时空回响,“赐汝‘神思瑶’。”话音未落,掌心已托起流转七曜华彩的玉髓,那光芒仿佛将银河星砂凝练成实体。

吴承天还来不及分辨声音的位置就感觉手中多了一颗散发着七彩微光的宝石。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前方那巨大的“轮回悟道碑”。吴承天见状连忙回头,却看不见本应该出现在身后的九天玄女与素娥,想来自己仍旧在“轮回悟道碑”之中。如果云中子介绍得没错的话,自己也只是通过了“轮回悟道碑”最外部的幻境试炼而已。

见状,吴承天方才有心思察看自己通过这幻境试炼所得的奖励——“神思瑶”。这是一块闪烁着七彩霞光的美玉。吴承天尚不知道这块美玉的具体功能,于是他忍不住将自己的神识投入了这块美玉之中。就在吴承天神念触及玉髓的刹那,浩瀚信息如醍醐灌顶。吴承天瞳孔中倒映着万千星河,看着异宝化作虹霓遁入眉心紫府。识海深处,七彩光轮悄然悬照,恍若太初开辟时的第一缕晨光。

“神思瑶”,顾名思义,这个名字本身就蕴含了深邃的思绪与纯净美好的意象。“神思”意指超凡脱俗的思考与感知能力,象征着智慧与洞察;“瑶”则常用来形容珍贵、美好且纯净无瑕之物,寓意此宝石如同天上的瑶池之水,清澈而神秘。

这块天赐的宝石非常纯粹,乃是天材地宝。再说圣人出手,吴承天也不认为圣人会在这种奖励的宝石中做一些小动作,没有必要。所以,他就任凭这宝石直接进入到他的识海之中。

吴承天如此轻易地就接纳这块“神思瑶”,关键还是在于它的功能,对于此时的吴承天而言非常有帮助。这“神思瑶”大致有五个方面的功能。

其一曰「通明」,可洞悉众生心绪,补全入梦术法桎梏。往日面对同阶修士时的掣肘,在情绪具象化的灵视中将迎刃而解。用了它,吴承天能够更加敏锐地感知他人的情绪与思想。这个功能与吴承天的入梦之法适配度极高,可以极大提高入梦之法所能选择对象的上限。

吴承天现在入梦之法之所以不敢对一些更他修为层次差不多的人用,一方面是害怕有一定小概率的法术反噬,自己反而着了道;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跟他同一个层次的人,他无法做到在对方不察觉的提前下接近对方。但是能够一定程度地感知到对方的情绪与思想后,这就让入梦后的他接近对方成为可能。自然也就相应的让他对同层次的人物施展入梦之法成为了可能。

其二曰「灵枢」,思维如照彻天地的明镜台,诸般困惑皆可溯本归源。若说寻常修士的推演是掌灯夜行,此刻他却似手握日晷观天象。简单来说就是它可以激发吴承天的创造力与灵感,帮助吴承天在思考问题时跳出常规框架,发现新的视角和解决方案,有点开启了上帝模式的感觉。

其三曰「定魄」,七情六欲皆成可调控的弦索。暴烈者如琴弦可抚,颓唐者若断弦可续,始终维系道心澄明。在吴承天出现情绪波动时,它能引导吴承天回归内心真正的平静。同时,帮助吴承天释放负面情绪,保持心灵的和谐与稳定。

其四曰「洞幽」,对因果脉络的感知提升至全新维度。虽不知能否勘破圣人棋局,但寻常天机迷障已难惑其心。这是吴承天觉得最有价值的技能,说人话就是直接提升吴承天的第六感。让吴承天无论是面对人际关系还是决策时刻,都能够触发清晰预兆,对天机以及未来的预见都变得更加敏锐,且不会因为他人的误导而产生误判。

其五曰「守真」,虽属常见护持法门,然先天至宝的净化之力,足以涤荡大罗金仙级别的神识侵袭。这个功能就比较常见了,大多数的防御法宝,无论先天还是后天基本上都有这个能力。纯净心灵,抵御外界的负面能量干扰,保护吴承天的识海不受侵扰,并持续净化吴承天的心灵空间。

有了这颗宝石镇守识海之后,对于吴承天而言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对之后破解这“轮回悟道碑”更添了几分信心。这时,吴承天突然想到了云中子,想必他也是在这“轮回悟道碑”的试炼中得到了大有用处的奖励。不然,云中子为何一直说,他也是借助“轮回悟道碑”中的材料,帮他成功炼制出了“通天神火柱”呢?而且光听这法宝名字,就知道与天帝有关。

有了“神思瑶”,吴承天自然不是无端想起云中子来,而是想到了关于云中子对于“轮回悟道碑”里外三层机关的描述。过了外层的试炼,按照之前的经历,想必再往前走几步就会触发中层的机关。而根据从云中子那里得来的信息,这里的机关很可能与时间有关。

在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吴承天毫不犹豫地再往前跨了一步,并没有出现特别的反应。于是,吴承天继续往前,当他跨出第三步,脚落地的一瞬间,世界陡变。

在这里,山川河流皆由流动的岁月构成,星辰日月则是时间的碎片,每一缕风都带着不同时代的低语。吴承天从未见过这种如同意识流般的世界。如果不是意识进入此地,光凭肉眼能看出什么?吴承天很好奇这个答案。要知道吴承天曾经也是一位饱经唯物主义熏陶的战士,科学大厦的构成也是以现实为基础,不管是微观还是宏观,都可以具体到明确的物体上。不可能会有人在真实世界把抽象的时间观念与具体的风景联系起来。再说简单点,一个现代人是无法想象出由流动的岁月构成的山川河流是什么样子,根本想象不出来。

时间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并不是具体的东西,没有人能够证明真的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当然,也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个东西不存在。也许会有人说,钟表可以表示时间,岁月可以记录历史,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先来后到,都会有一个发展顺序,这些都是证明时间存在的东西。而在时间的序列里,只有向前,不可能向后。但是且不说已经被证实的,时间可以被扭曲的科学实验,但说时间本身会随着观察者的变化而变化,这就脱离了客观存在的范畴。

何谓客观存在,即不论观察者是谁,他们对自己所看到东西的描述大体都是一致的,这个东西不会随着观察者的变化而变化。比如山川、河流、大海、星辰,不论在谁的眼里,外形是不会因人而异的,这就是客观存在。但时间呢?且不说科学实验的部分,就说吴承天的亲身体验。当他拜入月宫,可以上天下地之后,就发现仙人与凡人的时间观差别很大。虽不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那么夸张,但时间流逝的速度确实相差的惊人。

就在吴承天通过意识体,看到那些用来记录时间的载体,变成一幅幅活生生的风景,惊诧莫名,从而激起了他内心对于“时间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思考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他出现在完全崭新的场景中,而且是突然“醒”了过来。吴承天自然一直都是清醒的,在思维的连续性上并没有停顿。之所以突然“醒”了过来这种说法,是因为在物理上,吴承天刚刚从床上睁开眼睛。

是的,此刻出现在吴承天眼前的一切让吴承天感到异常熟悉,正是他曾经的家,床也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张床,但时间似乎有点差错。这张床是吴承天还在读高中时睡的那张小床。所以,吴承天心念一动,右手一挥,他仰面朝上正对着脸的地方,间隔一米左右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面清澈的水做的镜子,镜子中将此时吴承天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水镜中的吴承天,差不多正好是他十六、七岁时的模样。

“这应该是幻境吧?”吴承天随手一挥,水镜就化作一道蒸腾向上的水气直冲天花板而去,贴在天花板形成一排排水珠,然后转瞬消失不见。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似曾相识,但吴承天却不认为自己真的是穿越回到了过去,毕竟他本就是进入这样一个时间混乱的幻阵之中。更何况他一身的法术道行俱在,又如何能是曾经的自己。

不用走出自己的小房间,只是稍微感应了一下,吴承天就知道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

“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一场幻境通关的条件又是什么?”吴承天一边琢磨,一边转瞬出现在了窗户前,顺手拉起了窗帘。窗外的场景却让吴承天大吃一惊。

吴承天本以为窗外就是自己儿时所住的小区,结果他一眼就看到了让他异常熟悉的“南天门”。南天门高耸入云,其门楼由不知年岁的玉石砌成,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灵光,仿佛能够洗净世间一切尘埃。门楣之上,雕刻着龙凤呈祥、麒麟献瑞的图案,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天地间最为精纯的灵力,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跃然而出,翱翔于九天之上。门户两侧,各有两位身披金甲、手持神兵的天将镇守。他们身姿挺拔,目光如炬,不怒自威,身上散发出的仙灵之气,令周围的空间都为之一凝。

南天门吴承天可走过几次,印象相当深刻,只是这一眼吴承天就有点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我小区外面就是天界入口?只是这搭配有点怪吧?”

吴承天喃喃自语说完,就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居住的小房间,老旧的家具,简单的木床,一个陈旧的书柜上堆满了书。吴承天甚至不用伸手去拿,就知道那四层书架上每一层放的都是些什么书。这小屋中的场景确实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但小区外面又是个怎么回事?

除了南天门外,吴承天又将窗户外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扫视了一圈。抬头仰望,只见天际高远无垠,蔚蓝如洗,几朵白云悠然自得地漂浮着,宛如仙境中的仙子轻舞飞扬。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片神圣之地增添了几分梦幻与神秘。

而地面,则是一条由七彩祥云铺就的天路,蜿蜒曲折,通向未知的远方。道路两旁,奇花异草竞相绽放,色彩斑斓,香气扑鼻。有的花儿形如蝴蝶,翩翩起舞;有的则似龙凤,展翅欲飞,每一朵好像都蕴含着天地间的奥秘与力量。

再往远处眺望,一座座仙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宛如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山间,瀑布飞泻,溪流潺潺,水声悦耳动听,宛如天籁之音。山间还隐约可见几座宫殿楼阁,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不知是哪位神仙的居所,每一处都散发着浓郁的仙灵之气,令人心生敬畏。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片超凡脱俗、美轮美奂的天界仙境。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仙灵之气,每一缕清风都携带着花香与灵韵,仿佛步入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凡尘的世界。这如何会是他的小区环境?那也太离谱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