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破旧茅屋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何捷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耳边是山间清脆的鸟鸣。
昨夜的梦境依旧萦绕心头,那个模糊的声音,那个所谓的“系统”,仿佛是命运开的又一个玩笑。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推开那扇吱吱作响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山谷中清新的空气,夹杂着一丝湿润的泥土气息。
今天是他赴京赶考的日子。
何捷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略显寒酸的青布长袍,苦笑了一声。从草屋到京城,路途遥远,他早已收拾好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一卷书、一套换洗衣物,外加几块干粮,塞进一个破布包里,便是全部家当。
系统面板昨夜毫无动静,他也不指望那坑爹玩意儿能突然蹦出来送他个“瞬移术”之类的东西。罢了,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他走出草屋,顺着那条熟悉的土路下山,步履坚定却不免有些沉重。山谷里的雾气还未散尽,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翠的树林间,光影斑驳。何捷一边走,一边回想着昨夜与谢旭的对话。
那家伙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底却是真诚的。临别时,谢旭拍着他的肩膀说:“何兄,这一去京城,定要金榜题名,别忘了咱们的约定,苟富贵勿相忘啊!”何捷当时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可心里却暗暗发誓,这一次,他绝不能再落榜。
山路崎岖,走了一个多时辰,脚下的土路终于变成了青石板铺就的大道,前方隐约可见人声喧嚣,那是小镇的集市。何捷加快了步伐,走进集市时,已是正午时分。集市上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烤饼和草药的味道。他摸了摸怀里的几枚铜板,那是他在书院打杂攒下的全部积蓄,只够买些干粮果腹。
“嘿,小哥,来块热乎乎的胡饼吧,刚出炉的!”一个摊贩热情地招呼道。
何捷停下脚步,看了看那金黄酥脆的胡饼,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摇摇头:“不了,多谢大叔。”他转身离开,继续赶路。身后摊贩嘀咕了一句:“穷酸书生,真是死要面子。”
何捷听在耳中,却并未回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评价,从昔日的富家公子沦落到如今的落魄书生,世态炎凉他见得太多。唯有科举,唯有那鲤鱼跃龙门的机会,才能让他彻底翻身。
赶路的日子枯燥而漫长,从小镇到京城,步行加上偶尔搭乘顺路的牛车,足足用了五天时间。沿途的风景从山清水秀变为平原沃野,再到逐渐热闹的城镇,最后,当他站在京城那高耸的城门下时,已是风尘仆仆,满身疲惫。
京城比他想象中还要繁华,街道宽阔,车水马龙,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行人穿着华丽的绸缎长袍,偶尔还有几匹骏马拉着装饰精美的马车飞驰而过。何捷站在街头,抬头仰望那巍峨的城墙,心中既是震撼又是茫然。他知道,这里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也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考试定在三日后,他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客栈落脚。说是客栈,其实不过是几间破屋搭成的简陋住所,一个铜板一晚,连床铺都是硬邦邦的木板。
店家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见何捷一身寒酸,斜眼瞥了他一眼:“先交钱,后睡觉,没钱就滚出去。”
何捷默默掏出铜板递过去,店家掂了掂,哼了一声,扔给他一床薄薄的被褥。
何捷也不计较,走进那间散发着霉味的小屋,把行囊放下,坐在木板床上发呆。
脑海中浮现出妹妹小小的身影,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在问他:“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攥紧拳头,低声道:“妹妹,等我,我一定会回去的。”
接下来的两天,他几乎没怎么出门,除了偶尔去街边买些最便宜的馒头充饥,就是在屋里翻看带来的书卷。
那卷书早已被他翻得边角卷起,上面的字迹却早已烂熟于心。他知道,这次考试的对手不再是书院里的同窗,而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才子,能走到这里的,无一不是佼佼者。他必须全力以赴。
考试前夜,他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传来远处酒肆的喧闹声,夹杂着几声犬吠。
他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那个系统的声音:“我欠你的。”
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心里一阵烦躁。这系统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选中他?又为何说欠他?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转而默背起《诗经》中的篇章,直到深夜才昏昏睡去。
考试当日,天还未亮,何捷便早早起身,简单洗漱后背上行囊,赶往考场。
考场设在贡院,门口早已人山人海,考生们穿着统一的青衫,手里拿着笔墨纸砚,低声交谈着,神情或紧张或自信。
何捷混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人。他注意到几个衣着华贵的考生,身后还跟着仆人,显然是出身富贵之家,不由得暗自苦笑:同样是读书人,境遇却天差地别。
入场时,监考官挨个搜身,确保无人夹带。何捷倒是坦然,他身上除了笔墨和几张草稿纸,别无他物。进了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试题很快发下,打开一看,题目是“好马遇伯乐”。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题目,倒是与他这些年的经历颇有共鸣。
提笔之前,他闭目片刻,回想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从现代的送餐员到古代的落魄书生,从车祸的绝望到重生的希望,他何尝不是一匹好马,只待遇到赏识他的伯乐?
笔尖落在纸上,墨迹晕开,他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下千余字。文章中,他不仅抒发了对人才埋没的感慨,更隐晦地批判了当朝选才的弊端,文风犀利却不失风骨。
交卷时,他长舒一口气,心中却没有太多把握。这篇文章太过直白,或许又会触怒某些考官,可他不愿再写那些阿谀奉承的空话。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要赌一把。
考试结束,考生们鱼贯而出,有人欢喜有人愁。何捷走出贡院时,天色已暗,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映得整条街一片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