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赴约公安局长

秦诗颖的父亲通过秦诗颖向王云江发出口头邀请,约他今天放学后上门做客。

在秦诗颖那里接到邀请的当时,王云江诚惶诚恐。他弄不明白,秦诗颖父亲身居高位,平日里工作自然是日理万机,像他那样的人,怎会对一个无足轻重的青年如此的留意上心,并且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王云江实在想不出,除了上次的误会以外,他和秦诗颖的父亲还会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可谈,就即便是关于上次那场误会的话题,一定也不足以支撑起一场约会。他在脑子里努力地做了诸多假设,始终不确定秦诗颖父亲究竟要和他聊些什么?会和他聊些什么?他脑子里根本理不出一个可行的应对计划来。

王云江试着向秦诗颖拒绝她父亲的邀请,但秦诗颖告诉他说:“我爸可说了,你之前答应过他,会来我家做客。如果你不守信用,胆敢拒绝,那么这邀请就变成命令,来自一个长辈不容抗拒的命令。”

从秦诗颖的传话中,王云江听出了秦诗颖父亲约他登门的诚意,他认为,如果他辜负了这份诚意,那么必然要给秦诗颖和她父亲带去不小的失望,而他们会带着这样的失望来对他进行解读。他估计,他们不但会把他看成胆小怕事的懦夫,而且要责怪他的不识抬举和言而无信。

王云江不想让秦诗颖对他产生失望,所以对于秦诗颖父亲的邀请,他最终没有再犹豫不决地推辞,答应了下来。

然而和秦诗颖一道赶去赴约的路上,王云江始终惴惴不安,心神不定。

当秦诗颖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王云江畏缩地不肯迈步进去。他搓揉着手心里的汗,努力把自己调整得沉稳而绅士。

秦诗颖看出王云江的别扭,噗呲地笑出声来说道:“进屋吧,还不是紧张的时候,我爸还没下班回来呢。”

“阿姨在家吗?”王云江压低着声音问道。

“我妈也不在。因为工作的需要,我爸妈是两地分居。”秦诗颖说道。

听完秦诗颖的话,王云江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这才迈步走进屋里。

秦诗颖招呼王云江在客厅的沙发坐下,然后走去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递在王云江手里。

王云江接过可乐,也不打开来喝,他环顾一阵四周,随手把可乐放在茶几上,对秦诗颖说道:“你家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达官贵人的住处,必然处处富丽堂皇。”

秦诗颖拿起茶几上的一包零食,盘腿在沙发上坐下来。她边往嘴里送着零食,边调侃道:“那可让你失望了,富丽堂皇是没有了,不过你今天能光临寒舍,倒让陋室蓬荜生辉。”

王云江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想来你爸为官必定清正廉洁。”

秦诗颖做个行礼的架势,仍然调侃道:“启禀钦差大人,家父为官是否清廉,小女子实属不知,大人非要查实,稍后家父前来,你可与他当面问质。”

王云江说道:“我不该这样冒失,不该妄谈你父亲,是我多嘴,请别介意。”

秦诗颖笑着说道:“你也没能免俗,遇到当官的,不是第一时间想到为官的本质其实是人民公仆,却是追究人家是清廉还是贪腐。这大概也是中华几千年文化的传承之一,所以不能全怪你。”

王云江听完秦诗颖的话,感觉被她骂了俗,小心地不敢再开口搭话。

过一阵,秦诗颖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然后从沙发上跳下来,说道:“人民公仆差不多该到家了,我这个公仆的家仆该去给他准备晚饭。你自己稍坐一阵。”说完,迈步朝厨房走去。

王云江起身来说道:“我帮你。”

秦诗颖赶忙回身劝道:“不合适不合适,你第一次来我家做客,怎敢劳你大驾。再说,孤男寡女同在厨房里摆弄锅碗瓢盆,你我都难免尴尬,我会害羞,会脸红的。你还是老实坐着吧。”

王云江答了一声“哦”,便又乖巧地坐了下来。

王云江观察着厨房里的秦诗颖,见她在那厨房里动作娴熟,手脚麻利,脸上突增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秦诗颖本来进了厨房就围上了围裙,但是当她侧脸过来见王云江正惊奇地看着自己,又把那围裙解下来仍在一旁,脸上生出难为情来。她侧身过来面对王云江,远远地威胁道:“今后,不管在任何场合,你胆敢取笑我像个家庭主妇,这就是你的下场。”说完,她重新侧身过去,将那砧板上的西红柿一刀切成了两瓣。

王云江受了这威胁,急忙转过脸去不再看秦诗颖。他拿起茶几上的可乐,启开了,睁圆了眼睛大口地喝了起来。

秦诗颖的父亲开门进来了。王云江见状,慌忙从沙发上站立起来,口里慌慌张张地叫道:“秦局长......不,秦叔叔好。”

秦诗颖父亲见了王云江,哈哈笑道:“你小子!总算来了。”他把公事包放在进门的鞋柜上,又脱下外衣来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大步走进屋来。

秦诗颖父亲走近来面对王云江,也不开口说话,只认真地看着王云江的脸,似乎在把王云江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某一张脸小心地做着比较。

王云江被秦诗颖父亲这一细看,整个人变得局促不安,他赶紧鞠躬,重新招呼道:“叔叔好。”

秦诗颖父亲回过神来,这才开口说道:“怎样?那天发生的事,你往外给我抖出去没有?哈哈哈,来来来,坐坐坐。”

王云江忙回答道:“没有、没有。我哪敢。”

秦诗颖的父亲打趣道:“不敢?当街抢夺的犯罪分子你都不怕,倒怕上我这个维护社会治安的公安人员了?”

王云江只是傻笑,没有答话。

“那天的情景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小子是真有种。”

“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您过奖了,秦叔叔。”

王云江话音未落,秦诗颖一旁打趣王云江刚才的慌张,一脸的坏笑地说:“秦局长......”她把洗好的果盘放在茶几上,转身又回了厨房。

秦诗颖的调戏,让王云江顿时陷入难堪,嘿嘿地挠着头。

乐完了秦诗颖对王云江的调戏,秦诗颖父亲接着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为善小而不傲,细小而正义的力量之于邪恶的行径,就像是在一群麻雀中间燃放一个小小的炮仗,是能起到很大的驱逐和震慑作用的。你要引以为傲,继续发扬。”

王云江恭敬地答应道:“会的会的。”

秦诗颖父亲招呼王云江吃水果,王云江道谢,拿一个苹果在手里,但并不吃。

秦诗颖父亲又问:“上次见面你说过,因为你父亲和好友醉酒闹出意外,你从小头部受过伤,被一个个酒瓶砸过,这是你当时开的玩笑,还是确有其事?”

王云江回答:“我没有撒谎。”

“如果你不介意,能给我说说这事的经过吗?”秦诗颖父亲说完,又解释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有些同情你。反正诗颖的饭还没好,我们就当闲聊。”

王云江回答道:“这事的经过我并不太清楚,因为那场意外发生后,我失去了儿时的记忆,关于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听父母提起。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我父亲当兵时在部队结识了一位好友,父亲救过这位好友的命,他们结拜成了兄弟。退伍后他们返乡工作,感情仍然与日俱增,后来因为父亲好友工作调往外地的原因,两家不得不面临分离。分别前的聚会上,我父亲和好友难分难舍,喝多了酒,双双撒了酒疯,才闹出了意外。”

听完王云江的讲述,秦诗颖父亲激动起来,他看着王云江,眼眶湿润起来。

王云江一脸不解,向秦诗颖父亲询问他的反常。秦诗颖父亲解释道:“我也当过兵,知道在部队时结下的生死情谊必定永生难忘,所以感同身受,失态了。”

王云江说道:“是的,当我父母给我讲完这件事的始末,我就知道,父亲和好友是因为太过珍惜彼此间的感情,才最终闹出了笑话,造成了那场意外。”

秦诗颖父亲说道:“你父亲和好友闹出的笑话,让幼小的你受了这样大的伤害,你现在长大了,即便不责怪你的父亲,难道也不怨恨你父亲的那位好友吗?”

王云江正要回答,秦诗颖父亲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于是安静下来,好让秦诗颖父亲去接听电话。

秦诗颖父亲先是漫不经心地掏出电话,待他看了电话上的来电设置,才急忙起身来,走离了王云江。当他开门走进自己卧室的时候,王云江听他接通电话说道:“您好,高市长......”

秦诗颖从厨房走过来,问王云江道:“我爸进卧室是接电话去了吗?”

王云江朝秦诗颖点头。

秦诗颖表情变得无奈而失落,肯定地说道:“嘚,看来晚饭他是在家吃不成了。也好,我可以少做菜,省事。”

秦诗颖才说完,她父亲匆忙打开房门出来,嘴里说道:“我有个会,必须马上赶过去,饭就不和你们吃了。”他快步走去门边,穿好外衣,拿起公文包。临出门时,他交代王云江说:“如果我能早回,你就等我,如果我回来得晚,你改天又来,要随叫随到。早回还是晚回,我待会儿会给诗颖打电话。”说完,又匆忙走出门去。

秦诗颖父亲走后,秦诗颖摊手对王云江说道:“这就是我家的日常。我像不像个自力更生的孤儿?”

王云江嘿嘿地一阵,说道:“既然叔叔走了,我也就告辞吧。”

秦诗颖说道:“你没听出我爸刚才的意思吗?放不放你走,得等他的指示。你和他究竟聊些什么,让他对你这样的恋恋不舍?”见王云江笑而不答,她又说:“老实呆着吧,饭马上好了。”说完又走回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