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备用办公室泛着冷白的光，顾言澈握着镊子的手在医疗箱上方悬停。陆梨曈蜷在黑色真皮沙发里，受伤的脚踝搁在天鹅绒软垫上，像件不慎摔裂的哥特瓷器。
“可能会有点疼。“他声音裹着雨声，镊子尖端探入伤口时，发现她小腿肌肉绷成拉满的弓弦。这个发现让他喉咙发紧——原来她也是会痛的。
糖心儿在陆梨曈意识海里投射出荧光蓝的进度条：「肢体接触时长累计127秒，建议延长至......」
“你学过急救？“她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顾言澈颤抖的腕表链上。表面裂纹映着顶灯，像蛛网困住走针。
顾言澈的镊子碰碎了凝结的血痂，“在伦敦交换时选修过创伤护理。“消毒棉球洇开的酒精味里，他看见十七岁的陆梨曈蹲在生物教室窗台前，用玻璃片压住凤蝶翅膀的标本。那时她的白大褂沾着福尔马林，却比现在裹着阿玛尼套装的模样更鲜活。
暴雨冲刷着落地窗，陆梨曈的呼吸频率突然乱了半拍。顾言澈抬头时正撞见她扯松珍珠项链，奶白珠串顺着锁骨滚进阴影里。这个画面让他想起毕业典礼那天滚过礼堂台阶的学士帽，当时他追着帽子跑过三条街，最后发现它卡在排水沟里沾满泥浆。
“台风导致供电系统故障。“他摘下起雾的镜片擦拭，“备用发电机只能维持核心区域，陆总需要转移到......“
玻璃爆裂声截断尾音。整层楼坠入黑暗的刹那，顾言澈的手已经垫在陆梨曈后脑与墙壁之间。两人交叠的体温在警报声中蒸腾，他闻到她发间雪松香混进了自己的剃须水味道。
「检测到吊灯坠落风险，建议诱导保护行为。」糖心儿的警报与真实警报器共鸣。陆梨曈在黑暗中精准扣住顾言澈的手腕，将他扯向防火通道。
安全出口的绿光里，她看见青年凌乱的领口下藏着条红绳——坠着半枚残缺的蝴蝶标本。那是高三夏令营她随手丢弃的失败作品，此刻正在他锁骨间随喘息起伏，翅膀上的金粉比当年更耀眼。
“陆总怎么知道电路会......“
“上季度消防演习报告第14页。“她松开手的动作像按下秒表，“你现在该去确认董事会成员疏散情况。“
顾言澈站在原地数了十二下心跳，直到应急灯照亮她消失在安全通道的背影。掌心残留的触感正在灼烧西装内衬，他摸出震动的手机，锁屏上是暴雨预警解除通知，倒影里自己的眼睛亮得吓人。
回到二十三楼时，陆梨曈正在用裁纸刀撬开变形的保险柜。湿发黏在她后颈，西装外套下摆滴着水，像只落难的黑天鹅。顾言澈沉默地上前握住刀柄，虎口压着她微凉的指节，金属摩擦声里混进他的低语：“这种锁芯顺时针转15度会卡住弹簧。“
保险柜弹开的瞬间，糖心儿在陆梨曈视网膜炸开烟花特效。顾言澈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声音轻得像在解密语：“高二那年你帮我修过自行车锁，用的就是这种手法。“
暴雨不知何时转成细雨，晨光刺破云层时，陆梨曈望着青年走向董事会的背影。他右肩布料洇着深色水痕，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她昨日批注的瓷砖接缝线上。糖心儿的电子音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发现指尖沾着片蓝闪蝶翅膀的碎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