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就一晚还特意来了呀，等出去再哈，哥寻你去。”
“倩倩姐，今天你好酷，一直都是似水柔情的姐……”
“来了？我先洗个澡去。”
“今晚换个法儿玩。”
……
林宽跟在后面，擦肩过去几个蓝塾的男生，虽形态各异，但有两个共同点，
其一，都把他视作空气。
其二，都在直白的说着同一件事。
林宽懂了，海哥嘴里那个睡了一届人的无节操无节制的届花未必是蓝塾的姊妹。
竟然是眼前这个，他们青塾的纯情的倩倩姐！
自己现在才恍然大悟，海哥自然地下无知了。
寻思透了，林宽脚步停了下来。
于倩倩扬起嘴角微笑道，
“怎么，怕了？我的时间多的去了，可能帮你的就这一晚，自己考虑吧。”
见林宽没动，于倩倩回过身，又退回来一步。
这次收了笑意，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我已经是双关了，不开骨怎么可能！你海哥身上那些凛然正气就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假象。别说你也学不像他，学来几分神似，我保你活不过明年。”
“没有肺换，都是废话，跟上！”
林宽不自觉的抬脚跟上了于倩倩。
“倩儿，你可真残忍，还以为你来找我悼念金虎呢。特意过来，就等着他摘下来的肺？”眼前的大个子反复确认了于倩倩的话之后，摇摇头，一声接着一声叹气。
林宽虽然也一直听海哥讲过败者的命运，取命留器官。
金者留肺，木者留肝，火者留心……
可到了眼前，只见于倩倩昔日里含情脉脉的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此时早已冷漠无情，混蒙着秋霜似乎还有一缕对血腥的偏好。
林宽微微闭上眼睛，不愿多看，不敢多想。
“倩儿，肺我给你抢上了头号，可换器官需要登记的，而且需要切实的缘由。”大个子抬起自己的宿辰命表询问道。
“有，63届蓝塾林宽。”
此时天已经半黑，暗紫色的昏日下，于倩倩启齿的薄唇是瘮人的酱紫色。
林宽微微一震。
“阿彪，出去再陪你，今晚有事，先走了。”声落，林宽觉得自己的衣领是被揪起来拎走的。
走到麒麟坞旁边一处四角亭子，林宽深深喘了口气，“倩倩姐，这些年海哥怎么待你的，你心里清楚，我自问也尊敬你。可你，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特意把我等着的肺给了我兄弟？他好的很，根本不需要。”林宽觉得豁出去不过了，今晚也得问明白，不能在心里隐隐瞎猜。
不能这么委屈的跟自己过不去。
“想什么呢，换肺之前，你就是蓝塾林宽！不然，怎么骗过那帮傻子AI。”于倩倩冷冷答道。
“可青塾那边没有人，被抓也是死。”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我只能帮你找见你兄弟。”于倩倩说的一本正经。
“找他，干嘛？提前弄死我吗？”林宽听不懂到底谁是傻子。
“再说一遍，我没时间了，只能帮你找到他，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不过，可以教你一个必杀式。”于倩倩和林宽四目相对，眼睛里没有敷衍。
必杀式，林宽想了想，自己还没决定修哪一种，坦诚道，“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修土骨。”
“什么修不修的，不相干，全人类共同的必杀式，就三招，招招好用。”
“噢，那请学姐教我一二。”林宽虔诚改口叫学姐了，打开了表，打算好好记着。
“不用夸张的记，三招也就一句话。你听好了，”
林宽洗耳恭听。
“一哭，二闹，三上吊。”于倩倩依旧一脸认真的表情。
林宽分解动作一样慢慢抬眼对上了那双黑眸子，一时咽喉哽咽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矫情扭捏的，女人的混世之道简单明了，你海哥不在了，我替他教你的才是真正有用的。”
“噢，那，怎么用呢？”林宽无语间不自觉着了道，眼前发懵，顺口问了句。
“海哥那种自负的人，可能忘记告诉你一条常识了。”
林宽没话说，自然没插嘴，安静听着。
“只有赢了大考的人，才有希望出去。”
“这个岂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林宽反问。
“不是。这规则你要细品，品仔细了。要考的。”
“姐，你以前跟海哥说话，从不卖关子的。你现编也够时候了，快点赐教吧。”林宽不耐烦了。
“只有赢了大考的人，意思是，只有参加大考的人才有可能赢。换句话，参加不了大考的人，连一决胜负的机会都没有。”
林宽一想，是了，每年是有近千人参加不了大考。
“想明白了？那些在考前便意外失去了兄弟的人，再猛再强也没有机会参加大考的。等待他们的命运，不必败者好到哪去，一辈子永远出不去。”于倩倩这次开始细心解释了。
“出不去，没有危险不也挺好。”林宽并不急着出去，至少现在不急。
“那你大可以试试。没有参加大考的人，每天只能重复同样的工作，按AI统计，八成人萎靡不振，精神恍惚，有意识的生命也不过三五年。”
林宽想，呆在青塾里吃穿不愁，何至于就这么颓废了。
“现在的你或许不理解。等过了三年你便明白，同届的亲友仇敌都走了，只有自己在这里孤独变老，而周围都是学生，整体年龄太年轻，自己又融不进去。能做的事情又单调简单，技不如AI。做人做事都不如意，反正，不跟你说了，就是跟判了有期徒刑差不多吧。”于倩倩看林宽的眼神，不呆滞了，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这跟你的必杀式，有关系？”听于倩倩越扯越远，念经不如瞎扯，林宽又问回了沙雕主题。
“有啊。你的蓝塾兄弟，不是很强吗？他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囚在一个蓝塾里！他太需要三年后跟你较量的那场大考了，所以，三招，你自己编排导演策划吧。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海哥了，手段招数不分高低贵贱的，每年重阳……”于倩倩面朝湖面，
正说着，平静的湖面忽然卷起一人高浪。
两个人来不及躲，都被生生泼了一身水。
晚夏无风，入夜微灯，
明明无风不起浪，
何谈无海也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