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导读

女性自由平等的启蒙教科书

《简·爱》这部小说的标题就是小说女主人公的名字。简·爱是一位十九世纪英国下层社会的普通女性形象，她的身上似乎集中了下层女性的所有特质——出身卑微，相貌平常，命运坎坷。然而她不肯向命运的安排俯首帖耳，她敢于蔑视骄横的权贵，敢于冲破旧的习俗和偏见的枷锁。她身上所具有的超越时代的反抗精神，使她成为璀璨夺目的文学形象，《简·爱》也由此成为英国女性乃至世界女性追求自由平等的启蒙教科书。

从某种程度上说，作家在塑造人物形象的时候，也是在塑造她自己。

对于《简·爱》这样一部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而言，女主人公简·爱简直就是隐身于作品中的作者夏洛蒂·勃朗特，而夏洛蒂·勃朗特本人则是现实版的女主人公简·爱。夏洛蒂的父亲是一位乡村牧师，在她五岁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由于父亲收入微薄，夏洛蒂姐妹被送到一所专收神职人员女儿的慈善学校。学校的条件极其恶劣，夏洛蒂的两个姐姐因在学校染上伤寒而不幸死去。这所学校留给夏洛蒂的可怕印象，后来被复制到幼年简·爱所就读的洛伍德学校中。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夏洛蒂开始迷上了写作。当时的英国社会，把女性从事写作当成离经叛道的事而大加挞伐。她渴望遇到一位伯乐，于是把自己的诗作寄给大诗人骚塞。然而，她没有得到期待中的鼓励与赞美。骚塞在回信中毫不客气地对她说：“文学——不是妇女的事业，也不应该是妇女的事业。”面对权威的呵斥，夏洛蒂没有退缩，她认为女性应该像男性一样享有自由写作的权利。她以笔为武器，向高傲的权威，向不可一世的男权社会宣战。

对于下层女性而言，嫁入豪门几乎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而做一个贤妻良母是已婚女性的唯一选择。夏洛蒂不肯向社会旧俗低下高傲的头颅。她曾经拒绝了两个男人的求婚，因为她认为这不是她理想中的爱情，她理想中的爱情应该是男女平等地相爱。

后来，夏洛蒂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创作了长篇小说《简·爱》。作品问世，引起了巨大的反响，除了文学大家的盛赞之外，当时的人们甚至把是否读过《简·爱》作为判断一个女人品位高低的标准。我们不能忽略的一点是，《简·爱》最初出版的时候，没有署作者本人的真名，而是刻意用了一个男性化的笔名。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这部小说，犹如一道闪电，刺破了英国社会的黑暗。夏洛蒂·勃朗特用她的《简·爱》，为女性的自由平等喊出了第一声春雷。

简·爱的身上承载了夏洛蒂·勃朗特追求自由、敢于反抗的人生梦想。简自幼失去父母，被寄养在舅父家中。唯一庇护她的舅父去世之后，简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受尽歧视和虐待。简不堪忍受这种屈辱的生活，公开与舅母对抗。舅母视她为眼中钉，后来干脆把她送进了毫无人道的洛伍德学校。她对勃洛克赫斯特牧师的残酷做法，感到非常不满；她对同学海伦·彭斯的逆来顺受也极为不解。随着学校条件的改善，再加上善良的谭波儿小姐的教导和陪伴，简·爱在这所学校生活了八年。

在厌倦了学校的生活之后，简希望找一份家庭教师的工作。桑菲尔德庄园的女管家费尔法克斯太太聘请了她。女孩阿黛勒·瓦朗成了简的学生，简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

一次外出散步的时候，简邂逅了旅行归来的庄园主人罗切斯特。作为雇主和雇员的两个人，他们可以谈论绘画，也可以探讨人性，尽管也有语言冲突，但是每个人都有说出自己所思所想的权利。她可以向雇主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也可以向一个雇员倾吐自己的秘密。我们看惯了英雄救美，然而他们之间经常上演的却是白马王子受助于灰姑娘的剧情。一天晚上，简从睡梦中惊醒，发现罗切斯特的房间冒出滚滚浓烟，简急忙叫醒罗切斯特并帮他把火扑灭。简隐隐感觉到，她的男主人正在承受心灵的折磨。她深深地同情并爱上了她的男主人。此时，罗切斯特也暗暗地爱上了简。

婚礼前夜，简在朦胧中看到一个丑陋的女人正在摆弄她的婚纱。第二天，当婚礼在教堂悄然进行时，突然有人站出来，揭发罗切斯特是一个有妇之夫，说他十五年前就已结婚。罗切斯特承认了已婚的事实。他把简带到三楼的密室，屋子里的疯女人就是他的法定妻子，十五年前，罗切斯特被人欺骗娶了精神失常的她。昨夜正是她撕毁了简的婚纱，之前罗切斯特的房间失火也正是她所为。得知真相之后，简清醒地意识到，此时她必须离开罗切斯特。因为她坚决不做情人，这样既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别人的尊重。这才是真正的平等。简开始了四处漂泊的生活，艰难谋生。在走投无路之际，她得到一位牧师的帮助，并找到一份在当地小学教书的工作。

一天，简得到消息，她的一个叔叔去世，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无巧不成书，帮助她的这位牧师恰恰是她的表兄。表兄热衷于基督教，他希望简做他的妻子，和他一起去印度传教。然而他并非真的爱简，只是觉得简会对他的工作有所帮助。简不愿意接受这种没有真爱的婚姻，拒绝了他的求婚。简在梦中听到罗切斯特的呼唤，她决心去寻找自己的真爱罗切斯特。

简回到了桑菲尔德庄园，惊讶地发现曾经宏大的庄园宅邸在一场大火后成为废墟。她从别人口中得知，罗切斯特的太太在纵火后坠楼身亡，罗切斯特为了救那个疯女人，也弄瞎了双眼，废掉了一只胳膊。一切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两个人海枯石烂的真情。罗切斯特对简的出现感到无比欣喜，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简在吞咽了那么多的苦涩之后，终于品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如果用现代人的眼光去衡量，女主人公的反抗精神可能并不是特别鲜明。但我们不要忘了，十九世纪的英国，还是一个男权社会，男人是女人的生活轴心，女人要服从于男人的支配。就连当时的文学作品，讲的也无非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写的无非是歌舞欢宴的场景。不难想象，在俊男靓女的丛林中，突然冒出一个丑小鸭般的女主人公，而且胆敢挑战男尊女卑的世俗社会，岂不是惊世骇俗？这正是这部作品的划时代意义。它告诉世界女性，平等从来不是靠别人施舍得来的，一定是努力争取得来的。